第13章 猎狮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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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西北，杨家村。 原先伪军的旅部大院，此刻正飘着浓郁的肉香。一张从汉奸姨太太房里搬出来的八仙桌上，摆着几个粗瓷大碗，猪肉炖粉条，炒花生米，还有两大坛子地瓜烧。 李云龙、丁伟、孔捷，晋西北的“铁三角”，时隔多日又凑到了一块儿。 “来！老丁，老孔，为咱们连成一片的好日子，干一个！”李云龙举起大碗，满脸红光，碗沿都快碰到鼻子了。 “你小子小点声，生怕鬼子听不见”丁伟一筷子抢走李云龙碗里最大的一块肉，嘴上说着，脸上却笑开了花，“不过说真的，这事儿办得……地道！就像是裁缝拿尺子给咱们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孔捷喝了口酒，眉头还是皱着，“筱冢义男是老狐狸，他能犯这种错白白把这么大块地盘送给咱们这里面肯定有诈。” “老孔，你就是想太多，头发都快想没了。”李云龙一拍桌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地盘是咱们的，粮食是咱们的，老百姓也向着咱们！他筱冢义男就算有天大的阴谋，也得先问问我李云龙手里的枪同不同意！” 政委赵刚在一旁给几人添上酒，笑着说：“老李这次说得对，我们拿到了主动权。但老孔的谨慎也是对的。旅长和总部都强调，要尽快巩固根据地，发动群众，把地盘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这才是根本。” 丁伟的眼珠子在地图上转悠，手指在上面画着圈：“你们说，太原城里那个亲王，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先是‘失手’让咱们抢了马，现在又‘好心’给咱们腾地方。这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咱们派过去的卧底。” “管他什么路数！”李云龙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顿，酒都洒了出来，“只要是能让鬼子不痛快的，那就是朋友！他娘的，等哪天打下太原，我非得请他喝两碗！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 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筱冢义男的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他包扎着纱布的手，按在墙上的地图上，那片新形成的红色区域，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甚至能想象出李云龙此刻在山沟里，是如何的嚣张与得意。 “将军阁下，愤怒是伤不到敌人的，只会灼伤自己。”角落里，桐谷健二的声音幽幽响起，“当务之急，是查清内部的蛀虫。” “不。”道康从沙盘前抬起头，打断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愤怒是燃料。”道康走到地图前，目光平静，“问题在于，我们是用它来烧毁敌人的堡垒，还是烧掉自己的房子。” 筱冢义男转过身，看着这个年轻的亲王，眼神里带着审视。 “殿下有什么高见” “八路军的三个主力团，现在拧成了一股绳，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道康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我们如果直接进攻，必然会陷入他们熟悉的山区，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他用铅笔在地图的另一处，一个叫“赵家峪”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根据情报，这里是八路军一个重要的后勤和兵员补充基地。李云龙的部队，很多新兵都来自这一带。” 桐谷健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赵家峪，这个地方的情报等级并不高。 “我的计划是，‘围魏救赵’。”道康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们集结一个精锐的加强旅团，以‘山狼’特战队为先锋，用闪电战的方式，奔袭赵家峪，彻底捣毁它！” “这太冒险了！”一名作战参谋立刻提出反对，“主力部队一旦离开防区，李云龙他们如果趁机……” “他不会。”道康的语气斩钉截铁，“赵家峪是李云龙的根。我们动他的根，他必定会发疯一样率领主力回援。而我们真正的杀招，是在他回援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长长的伏击线。 “在开阔地带，在平原上，用我们最擅长的方式，发挥我们火力和机动性的绝对优势，将独立团、新一团的主力，一举全歼！这叫‘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们看似给了他们一片根据地，实际上，是把他们从山里引诱出来，送进坟墓。”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而恶毒的计划震惊了。 筱冢义男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这才是帝国军人该有的计划！主动，凶狠，一击致命！ “这个计划，需要绝对的情报保密和迅如奔雷的行动力。”道康看向筱冢义男，“将军阁下，我请求亲自督导此次行动的战术制定。至于‘山狼’那头猛兽，也该放出去咬人了。我相信，猛雄少佐对李云龙的仇恨，会是他最好的向导。” “好！”筱冢义男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器物嗡嗡作响，“就按殿下的计划办！我要让李云龙的血，来洗刷第一军的耻辱！”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桐谷健二走在最后，在与道康擦肩而过时，他停下脚步，低声说了一句：“殿下的计划，总是如此……完美。只是，希望这次的情报，能和殿下的勇气一样精准。” 道康侧过脸，看着他镜片后那双探究的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贵族式的淡漠。 “少佐，计划的意义，在于创造机会。至于猎人能否抓住机会，看的是他的本事，而不是地图的对错。” 说完，他径直离去，留下桐谷健二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这个计划，无懈可击。但他的直觉，那条潜伏在心底的毒蛇，却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一个为筱冢将军，为第一军，甚至……为他那头脑简单的兄长，精心准备的陷阱。 …… 小洋楼里，壁炉的火光映着道康的脸。 “殿下，您真的要让‘山狼’去执行这个任务”悠真忧心忡忡，“他们是真正的野兽，如果真的在赵家峪……” “放心。”道康将一张纸条扔进火里，“他们找不到赵家峪的。” 那份关于“赵家峪是后勤基地”的情报，是他从一堆浩如烟海的、过时作废的档案里“找”出来的。实际上，那里几个月前就空了。 他要做的，就是把筱冢义男的主力，连同那头最凶的狼，一起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让他们扑个空。 而真正的机会，在别处。 他拿起笔，在一张新的信纸上写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德语。 “和顺记，定一笼‘三鲜包子’。” 他将纸条折好，递给悠真。 “找个可靠的人，送到城南那家包子铺。记住，别让人看见。” 悠真接过纸条，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鲜包子”，是他们和太原地下党约定的暗号。 意思是：鬼子有大动作，目标是三个团。 李云龙，我的团长。 这一次，我要送你的，可不是一个骑兵营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