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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老离开后，百草园周围的弟子们也渐渐散去，但投向我的目光却久久没有平息。那眼神里混杂着惊奇、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尤其是李二狗，看我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后怕（他的药田差点全完蛋），又有种“原来你小子深藏不露”的感慨。 吴管事指挥着几个杂役弟子清理现场，将那截蚀灵妖蜈的焦尸小心收起（据说这玩意儿虽然剧毒，但某些部位也是炼丹材料），又将被破坏的药草记录在册。他经过我身边时，破天荒地对我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得，这下算是彻底出名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浑身不自在，像只被围观的猴子。我就想安安静静当个边缘人，怎么就这么难！ 我灰溜溜地拉着还想在百草园蹭点味道的“小土”，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回到我那破木屋，关上门，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刺激了！ 我瘫坐在床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这短短一个早晨，简直比我过去一个月经历的都跌宕起伏！ 从预谋破坏未遂，到被狗“救场”，再到意外撞破虫灾，最后关头居然还……“立功”了！ 我回想整个过程，只觉得荒谬绝伦，哭笑不得。 魔尊陛下要是知道他的卧底，首次行动就“立功受奖”，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魔气逆流，直接杀过来清理门户 不对，他好像说了三个月内没动静才清理我……那我这算不算有“动静”了 我忽然想到这一点，心里竟然升起一丝诡异的希望。虽然这动静的方向有点跑偏，但好歹是引起了宗门注意（虽然是正面的）……应该……能算吧 不管了！反正暂时糊弄过去了！ 我决定采用鸵鸟政策，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灵兽园的待遇……提升了。 首先，是吴管事对我的态度。虽然依旧没什么笑脸，但吩咐活计时，语气不再那么冷硬，甚至有一次还提醒我：“后山风大，多穿点。”听得我受宠若惊，差点以为他被人夺舍了。 其次，是其他弟子看我的眼神。以前是漠不关心或者略带疏离，现在则多了几分好奇和……隐隐的尊重连那个一直有点看不起我的、负责飞禽苑的王麻子，见了我都会主动点头打招呼了。 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孙长老还真把这事“禀明宗门”了！ 这天，我正在给鬃毛彘喂食（“小土”依旧蹲在角落等加餐），孙长老亲自来到了后山废园，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袋。 “墨影啊，过来。”孙长老朝我招手。 我赶紧放下饲料桶，小跑过去，心里七上八下：不会是嘉奖来了吧还是要秋后算账，发现我那“引火诀”有问题了 “长老。”我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孙长老将那个小布袋递给我，“你前几日发现并除掉蚀灵妖蜈，避免了园中更大损失，功不可没。老夫已将此功绩上报外门执事堂。这是宗门给予的嘉奖，五十块下品灵石，外加三瓶‘蕴灵丹’，助你修行。” 五……五十块下品灵石！三瓶蕴灵丹！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手都在抖。这……这比我一个月的月例多多了！ 我在魔域累死累活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魔晶啊！ 我内心震撼于仙门的“壕”气，同时更加心虚了。 “多谢长老！多谢宗门！”我赶紧道谢，脸上努力做出激动和感恩的表情。 “这是你应得的。”孙长老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期许，“墨影，你虽资质……特殊，但心思缜密，对园中事务尽心尽责，老夫都看在眼里。好好干，仙路漫漫，未必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来。” 尽心尽责…… 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孙长老，您要是知道我当时是去搞破坏的，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 我脸上火辣辣的，只能低着头，含糊应道：“弟子……弟子定当努力，不辜负长老期望。” “嗯。”孙长老又鼓励了我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孙长老一走，我立刻揣着那袋“烫手”的灵石和丹药，溜回了木屋。关上门，我把布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五十块下品灵石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三瓶白玉小瓶里装着圆滚滚的蕴灵丹，散发着诱人的药香。 这……这算怎么回事 我看着这笔“意外之财”，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明明是去搞破坏的，结果阴差阳错，不但没受罚，反而立功受奖了 还得到了顶头上司的赏识和鼓励 魔尊的任务没完成，仙门的嘉奖先到手了 我这卧底当的，是不是有点太……成功了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关键是，这嘉奖我拿着烫手啊！ 我感觉这些灵石和丹药，就像是一颗颗糖衣炮弹，正在一点点腐蚀我的魔心。 不行！不能被这点蝇头小利迷惑！ 我猛地摇头，试图清醒过来。我是魔族！我的任务是破坏！这嘉奖……这嘉奖就当是活动经费了！对！卧底也需要活动经费嘛！ 我努力说服自己，把灵石和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好。等以后有机会，用这些灵石去买点搞破坏的工具！嗯，一定是这样！ 然而，当我走出木屋，看到“小土”正蹲在门口，摇着尾巴等我，而远处的夕阳给整个灵兽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时，我心里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坚定”，又开始动摇了。 唉，这仙门……有时候，也挺有人情味的。 可惜啊，我是魔。 这份意外的嘉奖，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反而像一块巨石，压得我更加喘不过气来。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魔尊的三个月之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仙门的这份“温情”，却又像脚下的沼泽，让我越陷越深。 头疼，真是头疼。 算了，不想了，先去给‘小土’加餐吧，今天高兴（），给它双份！ 我甩甩头，决定用食物来麻痹自己。至少，在喂狗的时候，我能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这卧底生涯，真是越来越煎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