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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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多，天还漆黑如墨，只有积雪反射着一点惨淡的微光。韩峥生物钟极准，几乎是在预定时间的前一刻便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侧过头，借着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弱光线，凝视着身旁依然熟睡的林晚。 她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伸出手，极轻极缓地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指腹眷恋地蹭了蹭她温热细腻的脸颊。昨夜缠绵的痕迹似乎还留在空气中，让这静谧的离别时刻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不能再耽搁了。韩峥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轻柔地掀开被子下炕，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迅速而有序地穿上冰冷的军装，扣好风纪扣，戴上军帽，最后将目光投向那个已经收拾妥当的行军背囊。 他走到炕边，俯下身，在林晚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而深重的吻。唇下的肌肤温热，带着她独有的气息。睡梦中的林晚仿佛有所感应，无意识地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韩峥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睡颜刻入心底。然后，他毅然转身，拎起背囊，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了外面的刺骨寒风中。院门被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院子里重归寂静，只有雪地上留下一行渐行渐远的脚印。 --- 凌晨五点，部队驻地操场上，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小刀子。由韩峥带领的一支精干小队已经集合完毕，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呵出的白气在昏暗的灯光下连成一片。韩峥站在队列前，身姿挺拔如松，一支精干的小分队乘坐军用卡车，在引擎的低吼声中驶离驻地，朝着大山深处进发。车厢内，战士们沉默地检查着装备，气氛肃穆。 然而，车辆最终只能停在山路尽头。前方是车辆无法通行的崎岖山路，需要徒步翻越一个积雪深厚的山头。韩峥率先跳下车，简短下令：“全体都有，检查装备，徒步前进！” 他身先士卒，背起行囊，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踏上了覆满白雪的山道。战士们紧随其后，一行人在寂静的山林间蜿蜒前行，唯有踩碎积雪的“嘎吱”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直到日头升至头顶，韩峥才选了一处背风向阳的坡地，下达了简短指令：“原地休息十分钟，补充体力。” 战士们立刻分散开来，寻找能落脚的地方，纷纷从自己的干粮袋里掏出早餐。大多是硬邦邦的杂面饼子，或是烤熟的土豆，就着军用水壶里已经半温的水，大口吃起来。 韩峥也找了个背风的树墩坐下，解开了自己的背囊。当他拿出林晚给他准备的早餐时，周围不经意瞥见的几个战士，眼睛瞬间就直了。 那油纸包里，金黄油亮的油馓子 一根根盘着，纤细匀称，看着就酥脆无比。另一个铝制饭盒里，是几块方方正正、色泽金黄、点缀着芝麻的萨其马，那松软诱人的模样，跟他们手里干硬的饼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还不算完，韩峥甚至还拿出了两个用油纸包着的猪肉大葱肉饼，虽然已经冷了，但那扎实的馅料和焦香的饼皮，依然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肉香，在这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勾人。 “团……团长，您这伙食……也太好了吧！”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睛都快粘在那萨其马上了。这年头，精细的白面、糖、油都是金贵东西，谁家舍得这么做吃食还做得这么精巧！ 旁边一个老兵虽然没说话，但那直勾勾的眼神也出卖了他的想法。他们平时出任务，能有点咸菜疙瘩就饼子就算不错了，哪见过这阵仗这简直像是从过年餐桌上下来的点心。 韩峥动作顿了顿，看着手里林晚连夜准备的食物，冷硬的眉眼在晨曦中似乎柔和了一瞬。只是将那份明显多出来的、林晚特意准备的另一份食物拿了出来，沉声道：“都分一分，抓紧时间补充体力。” “团长，这……”战士们有些不好意思。 “少废话，抓紧时间。”韩峥语气不容置疑。 几个战士这才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地每人分了一小块馓子，一小块萨其马，还有一小角肉饼。放入口中，馓子的酥香、萨其马的甜软、肉饼即便冷了也依旧浓郁的肉香，瞬间在味蕾上炸开，极大地慰藉了寒冷和疲惫的身体。 “唔！好吃！” “太香了！团长，这是嫂子做的吧手艺真好！” “这萨其马可真甜，真酥！” 战士们一边珍惜地小口吃着，一边由衷地赞叹，看向韩峥的眼神里除了往日的敬畏，更多了几分羡慕。韩团长这媳妇，真是又贴心又能干！ 下午时分，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靠山屯。村子静悄悄的，透着一股被猛兽骚扰后的惊惶与不安。屯里的大队长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韩峥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迎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急促地汇报： “韩团长，你们可算来了！那群畜生狡猾得很，都是晚上来，白天根本摸不着影儿。数量不少，领头的是头独耳的老灰狼，凶得很！前几天叼走了好几只羊，还伤了人……” 韩峥冷静地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屯子周围的地形——依山而建，背靠密林，确实容易遭受野兽侵袭。 “我们晚上行动。”他果断下令，“立刻组织人手，在屯子外围关键位置设置埋伏点，多点布控。狼群怕火、怕响动，把屯里能用的铜锣、铁盆都集中起来，再准备些火把和篝火堆。” 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战士们和屯里的青壮年投入紧张的备战工作。挖掘简单的掩体，设置绊索和警示装置，分配防守区域……一切都在高效而有序地进行着。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幔帐，缓缓笼罩了山峦和村落。寒风刮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屯子里灯火零落，人人屏息。韩峥和他带来的战士们，以及屯里的民兵，都已各就各位，隐没在预设的埋伏点上，枪口对准黑暗，神经紧绷如同满弓之弦。 篝火在远处噼啪作响，映照着战士们坚毅的脸庞。韩峥伏在冰冷的雪地里，如同蛰伏的猎豹，眼神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耐心地等待着那群肆虐山林的访客，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