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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领命而去，如同幽影般融入宫廷的阴影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围绕侍卫副统领周云朗撒开。赵询独自在吃瓜殿外站立良久，初春的寒风掠过廊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与杀意。 他转身回到殿内，暖融的奶香和安神香扑面而来，与方才外间的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摇篮里，苏瓜瓜睡得正沉，小拳头微微蜷着搁在腮边，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淡淡的阴影，全然不知自己几句“梦话”已在权力的深潭里激起了怎样的漩涡。 赵询走到摇篮边，凝视着这张纯净无瑕的睡颜，胸中翻涌的暴戾竟奇异地被抚平了几分。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她柔嫩的脸颊，触感温软。 【zzz……别闹……困……】 细微的嘟囔声在心声中响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满。 赵询立刻收回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眼底甚至掠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他不能吵醒她，她是他的福星，是他的底牌，更是……他现在唯一能毫无保留（单方面）倾诉秘密的存在。 他搬过那张紫檀木矮凳，坐在摇篮边，如同一个最忠诚的守卫。殿内烛火昏黄，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瓜瓜，”他压低声音，近乎耳语，明知她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仿佛这样能宣泄内心的沉重，“朕……查到那个人了。” 摇篮里的苏瓜瓜咂了咂嘴，毫无反应。 赵询继续喃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不解：“是周云朗，侍卫副统领。他爹……是跟着朕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兄弟，朕看着他长大，提拔他，给他荣华富贵……他为何要背叛朕就为了……赵恒许给他的那点从龙之功”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帝王心术，权衡制衡，他自问精通，却算不透这人心，尤其是身边人的心。 【嗯……吵死了……老头你自言自语什么呢……周云朗谁啊……不认识……zzz……】 赵询听着她迷糊的心声，苦笑一下，是啊，她怎么会认识。在她纯净的世界里，恐怕只有吃奶、睡觉和摆烂。 “是太子，瓜瓜。”赵询的声音更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确认一个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事实，“是朕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赵恒。他想让朕死，就在半月之后，文华殿，一杯毒酒。” 他说出这句话时，心口像是被钝器重重击打，闷痛难当。那是他寄予厚望的储君，是他曾经抱在膝头，亲自教导写字、骑射的儿子！ 【太子哦……那个看起来有点虚伪的帅哥啊……啧啧，果然是宫廷剧标准套路，儿子杀老子……为了皇位呗，还能为啥……老赵你也想开点，自古皇家无亲情……呼……】 苏瓜瓜的心声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睡意，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赵询最后一丝侥幸。连一个局外的奶娃都看得如此透彻。 是啊，为了皇位。 还有什么比那张龙椅更能让父子反目，兄弟相残 赵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决绝。既然亲情已荡然无存，那便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斗争。 “你放心，瓜瓜。”他看着熟睡的奶娃，语气坚定起来，“朕不会坐以待毙。朕会活下去，清理掉那些魑魅魍魉。而你……”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安心待在朕身边，吃你的奶，睡你的觉，朕……需要你的‘梦’。” 他需要她那看似荒诞不经，却总能直指核心的“剧透”。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德全去而复返，在门外低声道：“陛下，户部钱尚书递了牌子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关于……国库后续处置的章程。” 赵询眉头微蹙，这么快就有章程了他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苏瓜瓜，起身走向殿外。 太和殿偏殿。 钱益垂手恭立，比起早朝和去苏府时的惶惶不可终日，此刻的他虽然依旧恭敬，但眉宇间那股绝望的死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神色。 “臣钱益，参见陛下。” “平身。”赵询坐在御案后，淡淡道，“钱爱卿有何章程，说吧。” “是，陛下。”钱益躬身，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陛下，国库失银一案，臣与大理寺、刑部同僚初步会商，皆以为……此案疑点重重，非人力所能及，或与……天象异动有关。”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询的脸色，见皇帝并无不悦，才继续道：“为今之计，强行追查恐徒劳无功，反惹天怒。臣等以为，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国本，充盈国库。故臣拟定了三条应对之策：其一，加紧催缴各地欠税；其二，削减非必要开支；其三……其三……”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其三如何”赵询挑眉。 钱益一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其三，恳请陛下，将此次国库‘异动’所涉钱粮，特批为……为‘祥瑞专项用度’！” “祥瑞专项用度”赵询一愣，这说法倒是新鲜。 “正是！”钱益仿佛打开了思路，语速加快，“陛下明鉴，‘吃瓜郡主’乃天降祥瑞，佑我大胤。其起居用度，安危保障，乃至未来成长所需，皆非同小可，理应由国库全力支应！此番国库……呃，‘流转’而出之银钱，臣以为，正是上天假借国库，为郡主提前备下之资！故，臣请陛下下旨，将此部分款项，直接划拨为郡主专用，户部将单独立账，专款专用，并……并定期向陛下……呃，或许也可向郡主……报备支用情况！” 说完这番话，钱益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这简直是把“挪用国库”公然合法化、神圣化了！但他没办法，这是他能想到的，既能保住自己脑袋，又能顺了皇上（可能存在的）心意，还能巴结上苏家这棵新晋大树的最好办法！反正银子也找不回来了，不如就让它“死得其所”！ 赵询听完，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他先是愕然，随即是玩味，最后竟忍不住低笑出声。 好个钱益！真是个妙人！ 这哪里是章程这分明是给他，也给苏家，递过来的一把梯子，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国库失窃，硬生生掰成了“上天预支给祥瑞的生活费”还要向瓜瓜“报账” 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仔细一想，这主意，竟该死的符合他之前的“财富再分配”理论！而且，如此一来，苏家那些来路不明的银子，岂不是就有了最光明正大的出处——陛下特批，国库直接拨付的“祥瑞专项款”！ 妙啊！ 赵询看着下方紧张得额头冒汗的钱益，心中已然明了。这老家伙，定然是去苏府探过口风，摸到了些门道，才敢如此胆大包天又精准无比地提出这等“章程”。 “钱爱卿……”赵熙拖长了语调。 钱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议……”赵询缓缓道，“甚合朕心。” 钱益腿一软，差点又要跪下，强行稳住，激动得声音发颤：“陛下圣明！” “拟旨吧。”赵询一锤定音，“即日起，设立‘祥瑞专项用度’，由户部单独立账管理，专款……专用于吃瓜郡主一切所需。至于额度嘛……”他想了想，苏家库房现在大概有一万七千多两，后续可能还有，不能定死，“就先按……每年五十万两的规模预备着，具体支取，由朕亲自审批。” 五十万两！钱益眼角抽搐了一下，这简直比皇子们的用度加起来还高！但他此刻哪敢有异议，连忙应下：“臣遵旨！臣这就去办！” “嗯，退下吧。”赵询挥挥手。 钱益如蒙大赦，几乎是飘着退出偏殿的。他知道，自己这把，赌对了！非但无过，反而可能因此更得圣心毕竟，他可是第一个明确站队“祥瑞”，并为之提供“理论支持”和“财政保障”的朝廷大员！ 赵询看着钱益消失的背影，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钱益此举，虽然滑稽，却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既解决了苏家银钱的隐患，又进一步将“祥瑞”的地位拔高，等同于在太子和那些观望的朝臣面前，再次强调了瓜瓜的重要性。 他起身，再次走向吃瓜殿。 殿内，苏瓜瓜刚好睡醒，正被奶娘抱着喂水。 【啊睡醒了！精神百倍！今天也要努力摆烂！系统，看看我现在有多少家底了】 【宿主当前摆烂值：3.5点。可兑换白银3500两。】 【不错不错，稳步增长！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好像听到什么……报账】 赵询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心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他走到摇篮边，看着苏瓜瓜乌溜溜的大眼睛，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瓜瓜，朕来给你报个账。” 苏瓜瓜：“”她含着水，茫然地看着皇帝。 【报账给我报什么账我又没开公司……】 赵询忍着笑，继续道：“户部刚上了章程，将国库……呃，流转出去的那部分银子，共计约一万七千五百两，特批为你的‘祥瑞专项用度’。以后啊，这笔钱就记在你名下了，专款专用，户部还会定期来跟朕……和你，汇报花了多少，还剩多少。你看，这样可好” 苏瓜瓜彻底懵了。 【啥玩意儿！国库的钱记我名下还特么要跟我报账！】她内心疯狂吐槽，【这什么神展开！我只是个宝宝啊！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财务压力！还有，国库的钱怎么就成我的专项用度了这合法吗这合理吗老头你是不是疯了！】 赵询听着她内心一连串的咆哮，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趣！太有趣了！这小家伙的反应，总是能让他心情愉悦。 “放心，瓜瓜。”他止住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只是挂个名，不用你操心。你呀，就继续安心吃奶，安心睡觉，安心……摆你的烂。这些俗务，有朕呢。” 苏瓜瓜看着笑得开怀的皇帝，内心依旧是一片凌乱。 【疯了，这世界一定是疯了……不过……挂名就有钱拿还不用我管听起来……好像又是被动获益那我的摆烂值……】 【叮——检测到宿主‘被动获益’行为，获得稳定、合法且巨额财富来源（祥瑞专项用度），奖励摆烂值+2！】 【当前摆烂值：5.5点。】 苏瓜瓜：“！！！” 【这都行！】她瞬间觉得，皇帝老头顺眼多了！【好好好！挂名好！报账好！您老人家说了算！以后这种好事请多来点！】 赵询虽然听不到系统提示，但能看到苏瓜瓜的眼神从懵逼到震惊，再到狂喜的全过程，知道她对这个安排满意了。 他心中大定。 看来，哄好这个小祖宗，除了提供舒适的摆烂环境，时不时给她送点“被动获益”的惊喜，也是极好的。 “瓜瓜郡主，”他故意板起脸，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以后，你可就是有‘专项经费’的人了，要更加努力地……嗯，健康成长。” 苏瓜瓜配合地“咿呀”了一声，心里乐开了花。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努力吃，努力睡，努力长肉！绝对不辜负组织……不，是国库的信任！】 赵询再次被她逗笑。 殿内气氛融洽，而殿外，因“祥瑞专项用度”这道旨意，必将再次掀起新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