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剧透】水路有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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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询的警示信通过影卫的秘密渠道，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岭南。然而，行使再快，也需要时间。而此时，苏文清率领的队伍，已经离开了广信城管辖的核心区域，进入了水道纵横、丘陵密布的漓水流域。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需要乘船沿漓水支流朔江而上，行进约五日，抵达靠近云雾山余脉的临江镇，再从那里弃舟登岸，改为陆路前往与苏明远约定的联络点。走水路可以节省体力，加快行程，也能避开部分崎岖难行的山路。 队伍在一个名为“渔阳渡”的中型码头租用了两艘坚固的客货两用船，以及数条随行护卫乘坐的小艇。登船时，苏文清格外警惕，命令瓜卫校尉赵虎派出斥候，先行探查码头周边情况，并对船只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确认无虞後，才让林氏、慕容夜及重要物资登船。 慕容夜登上摇晃的船板，看着浑浊湍急的江水，以及两岸郁郁葱葱、彷佛无边无际的丘陵密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生长於北方草原，习惯了纵马奔驰，对於这种被拘束於一方舟船、命运似乎交付於流水与未知的感觉，颇为不适。但他掩饰得很好，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甚至在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摆出一副欣赏江景的模样。 林氏也有些晕船，进入船舱休息。苏文清则与赵虎在船头低声商议着什麽，不时指向两岸的地形。 船队扬帆，桨橹划动，逆着江水，缓缓向上游驶去。最初的一段水路还算平静，两岸偶有村落田园，炊烟袅袅。但随着日头偏西，河道逐渐收窄，两岸的山势也变得陡峭起来，林木愈发茂密，人烟稀少，只有猿啼鸟鸣之声在山谷间回荡，平添了几分荒凉与肃杀。 苏文清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他凭藉多年为官的直觉，感受到这片区域潜藏着危险。他下令船队加快速度，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到预定的、有一处小型巡检司的码头停泊过夜。 然而，就在夕阳的余晖将江水染成一片金红之时，变故发生了！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突然从前方江湾处响起！ 紧接着，十几条快船如同鬼魅般从江湾後冲出，呈扇形向苏文清的船队包抄过来！这些快船船体狭长，吃水浅，速度快，船上站满了手持钢刀、鱼叉、弓箭的汉子，个个面目狰狞，吆喝着听不懂的土话，显然是盘踞在此处的水匪山贼！ 为首的一条快船上，站着一个黑塔般的壮汉，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虯结的肌肉和狰狞的刺青，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声如洪钟地吼道：“前面的船给老子听好了！留下买路钱和女人，饶你们不死！否则，管杀不管埋，叫你们统统喂江里的王八！” 船上的仆役、船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乱作一团。林氏在舱内听到动静，也是心头一紧，紧紧攥住了衣袖。 慕容夜瞳孔微缩，身体瞬间紧绷，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袖中的匕首，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环境，计算着跳江逃生或者藉助混乱脱身的可能性。但他看到苏文清和那位赵校尉虽然面色凝重，却并未显出太多慌乱时，又强自按捺了下来。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保护大人和夫人！”赵虎厉声喝道，声音沉稳有力，瞬间稳住了部分人心。 五十名瓜卫士兵显然是精锐，临危不乱，迅速依据平时训练，占据船只的有利位置。持盾者在前，形成防御阵线，弓箭手则在後，张弓搭箭，瞄准了快速逼近的贼船。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苏文清站在船头，面对越来越近的贼众，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冷笑一声，扬声道：“何方宵小，胆敢拦截朝廷命官的船队速速退去，尚可保全性命，否则大军一到，尔等皆为齑粉！” 那黑塔壮汉闻言，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哈哈哈！朝廷命官老子抢的就是朝廷命官！这朔江上下，老子就是王法！兄弟们，给我上！谁先抢到女人，今晚就归谁享用！” 贼众们发出一阵淫邪的嚎叫，划船的速度更快了，眼看就要进入弓箭射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在京城吃瓜殿的苏瓜瓜，正被奶娘抱着，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准备用晚膳。 忽然，一段极其清晰、甚至带着些许立体声效果的“画面”和“声音”冲击着她的脑海！ 画面是从高处俯瞰的视角（彷佛她坐在一只大鸟身上）：一条弯弯的河，河上有几条船。好多好多长得很凶的坏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坐着小船，正在围攻两条大船！大船上站着穿着熟悉衣服的叔叔们（瓜卫），还有站在船头的爹爹！她甚至能“看到”娘亲在船舱窗边紧张的脸，和那个漂亮哥哥慕容夜紧握着拳头的样子！ 同时，她还“听”到了那个黑塔壮汉嚣张的喊声：“……兄弟们，给我上！谁先抢到女人，今晚就归谁享用！” 【啊啊啊！坏蛋！不许欺负爹爹娘亲！不许抢娘亲！】苏瓜瓜又惊又怒，小脸气得通红，心里爆发出巨大的呐喊，【这些坏蛋是从一个叫‘黑龙潭’的老窝来的！他们头子是个大黑个子！他们马上就要放箭了！前面水底下还有铁链子！大船过不去！後面也有坏蛋的船堵住了！怎麽办呀！】 她急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起来，手里攥着的小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一直分神关注着她的赵询，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黑龙潭！水匪！前有埋伏，後有堵截！水底还有铁链！情况万分危急！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瓜瓜是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的（包括匪窝名称和战术细节），现在每一秒都关乎苏文清一行的生死！ “来人！”赵询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威严，“立刻传讯！动用最高级别的影卫信道，目标岭南朔江渔阳渡至临江镇段水域，苏文清船队遇袭，匪号‘黑龙潭’，首领为黑塔壮汉，前方水底设有铁索拦江，後路亦有贼船堵截！令附近所有水师、巡检司兵马，不惜一切代价，火速驰援！准予临机决断，格杀勿论！” “是！”殿外的影卫感受到皇帝语气中的杀气，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领命而去，身影快如流星。 赵询下令完，快步走到奶娘身边，将情绪激动、哇哇大哭的苏瓜瓜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瓜瓜不哭，不怕，爹爹已经派人去帮你爹爹娘亲打坏人了！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像是在安慰瓜瓜，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虽然对瓜瓜的心声预警极有信心，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毕竟远水难救近火，影卫传讯再到地方调兵，需要时间。而苏文清那边，战斗可能已经开始…… 朔江之上，战斗已然爆发！ “咻咻咻！” 贼船进入射程，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苏文清的座船！ “举盾！”赵虎大吼。 瓜卫士兵训练有素，盾牌瞬间组成紧密的防护墙，大部分箭矢被挡下，发出“夺夺夺”的闷响，但也有少数箭矢穿过缝隙，伤到了几名士兵和船工，惨叫声响起。 “弓箭手，反击！瞄准贼首和操舟者！”赵虎继续下令。 瓜卫弓箭手冷静地瞄准，放箭！他们的箭术精准，力道强劲，瞬间就有几名冲在前面的水匪中箭落水，贼船的攻势为之一滞。 那黑塔壮汉见状，怒吼连连，挥舞着鬼头大刀格挡箭矢，催促手下加快速度靠帮跳船。 慕容夜躲在船舷旁，利用船体掩护自己，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战局。他看到瓜卫士兵战斗力强悍，稍稍安心，但对方人数众多，且熟悉水性，一旦被靠帮近战，情况将极为不利。他注意到贼船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向前方一个水流特别湍急的江湾驱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相！贼人似有意将我等逼向前方江湾，恐有埋伏！”慕容夜忍不住高声提醒。 苏文清也早已察觉异常，他沉声对赵虎道：“不能进江湾！命令船队，拼死向外突围！向来路方向冲！” 赵虎领命，立刻指挥船工调转船头，瓜卫士兵们也拼死射箭，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就在这时，後方负责断後的护卫小艇发来警讯：“大人！後路出现大量贼船，堵住了退路！” 前有未知陷阱，後有追兵堵截，船队陷入了绝境！ 黑塔壮汉见状，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兄弟们，他们跑不了了！给老子冲上去，杀光男人，抢钱抢女人！” 就在群贼再次鼓噪，准备发起总攻，连慕容夜都觉得今日恐怕难以幸免，暗自握紧匕首准备拼死一搏之时—— 异变陡生！ “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突然从上游方向传来！ 这号角声与水匪的战鼓声截然不同，充满了肃杀与正规军的威严！ 紧接着，一面绣着“胤”字和蛟龙图案的旗帜，出现在江湾的拐角处！旗帜之下，是数艘体型庞大、装备着弩炮和拍杆的朝廷水师战舰！战舰两侧，还有十几条快艇护卫，上面站满了顶盔掼甲的水师官兵！ 一个洪亮的声音通过简陋的铁皮喇叭传来：“大胤漓水水师在此！何方匪类，胆敢袭击朝廷命官！还不束手就擒！” 原来，赵询的紧急命令，通过影卫的特殊渠道，竟然抢先一步，通知到了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一支漓水水师分舰队！这支分舰队恰好就在上游不远处巡逻，接到命令後，立刻全速赶来，终於在最後关头赶到！ 水匪们看到庞大的水师战舰和精锐的官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阵脚大乱。他们欺负商旅和地方巡检司还行，面对正规水师，根本毫无胜算。 那黑塔壮汉也是脸色大变，又惊又怒，他不明白水师怎麽会来得这麽快，这麽巧！但他也是凶悍之辈，知道被抓也是死路一条，竟还想负隅顽抗：“兄弟们别怕！跟他们拼……”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来自水师战舰的粗大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跨越数十步的距离，“噗”地一声，将他连人带刀，死死地钉在了他自己的船板上！ 匪首瞬间毙命！ 剩下的水匪见状，彻底失去了斗志，发一声喊，纷纷跳船逃生，或者跪地求饶。 局势瞬间逆转！ 苏文清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紧绷的心神终於松懈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林氏在船舱内，也软软地坐倒，後怕不已。 慕容夜松开紧握的匕首，手心已满是冷汗。他望着威风凛凛的水师战舰，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朝廷的反应速度……怎麽会这麽快！快得不合常理！难道……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那个远在京城，似乎能未卜先知的小奶娃……心中第一次，对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产生了真正的敬畏。 赵虎指挥着瓜卫士兵，配合水师官兵，开始清剿残匪，打扫战场。 一场致命的危机，就在苏瓜瓜不经意间的“剧透”和赵询果断的远程指挥下，消弭於无形。 苏文清站在船头，望着下游京城的方向，目光深邃。他知道，这绝非巧合。定是瓜瓜又一次……救了他们全家。 而这场遭遇战，也像是某种预兆，预示着他们这趟岭南之行，绝不会一帆风顺。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