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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回来了” “叔，我错了。” 在老爷子面前，高高大大的男人两手贴裤缝站立，乖觉得像个小学生。 “扶我进房，跟我好好说说，你错哪了。”许耀林放好茶杯，沈凤清立刻两步上前把人搀起。 一老一少在老妇人的盯视下进了最里房间。 房门掩上后，许耀林绷着背脊的放松，大舒一口气，拍着沈凤清肩膀，“回来得正是时候，战略性撤退。” 沈凤清笑，“叔是躲过一劫了，回头我得被婶拧耳朵。” “那你自求多福。” 堂屋里，龙佩珍撇嘴冷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趁她不在敢偷偷喝茶一天天的得寸进尺，急着把命往阎王爷手里送！ “你个墙头草！以为你搁家会好好看着你爸，你竟然给他喝茶！下回是不是要给他喝酒了！” 眼看自己要被戳脑门，许燕秋慌了下，瞅到在旁边看戏的小胖墩，立刻把娃搂进怀里。 母女俩齐齐仰头，眼睛一模一样的黑亮，眼神一模一样的无辜。 龙佩珍，“……”下不去手了。 她就是心软。 家里又回来个人，上个集日买的肉菜没剩的，龙佩珍想了想，钻进堂屋旁边的葡萄架后，逮了只鸡出来。 小苗儿立刻成了跟屁虫，跟在老妇人脚边叭叭叭，“外婆，我们家今晚要杀鸡有鸡肉吃了” “咋你还馋肉啊”龙佩珍好笑，故意逗她，“前儿叔婆家的炖猪脚，昨儿三姑婆家的酸甜排骨，还有小乔家的红烧肉、你八姥爷家的酿豆腐……你跟外婆说说，谁有你吃得好来” 小苗儿眨巴眼，挺骄傲，“叔婆、三姑婆她们可喜欢喂我了！” “哟，那外婆可省心，不花米粮就养了个胖乎乎的小宝儿。今晚你又要上哪家吃去” “在家吃！外婆煮的鸡肉最好吃了，我要大鸡腿！吸溜！” 龙佩珍总算舒坦了。 平时到了饭点，她家宝儿大多不见人影，不是被这家哄走就是被那家哄走。 村里那些个老家伙，一个个的贼多心思。 都想抢她家娃！ …… 夕阳坠入天际，炸开大片绚烂的火烧云。 晚风绕着炊烟，蝉鸣依旧聒噪。 农家小院里飘出阵阵饭菜香。 小童清亮嗓音充斥各个角落。 “外婆，妈妈，大鸡腿熟了吧能吃了吧好香呀，我口水流出来啦！” “外公快出来，吃饭啦！” “沈叔叔，我家今晚有鸡肉吃！你别抢我的大鸡腿哦！” 左右离得近的邻居在自家扼腕，今晚哄不着小苗儿了。 龙佩珍那个老货可真舍得下本！ 这边厢，许家开饭。 就着还有点天光，饭桌直接在院子里摆开。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边吃饭，边享受晚风送来的凉。 小苗儿等大鸡腿等得太久了，迫不及待开动，直接上手抓。 一口鸡腿肉啃进嘴里，娃儿眼睛亮了。 可不是她故意说好听的哄吃，她家的鸡肉是真好吃啊！ 龙佩珍咬下一口鸡肉，同样眼睛亮了，“这么嫩！肉质可好！咱家这拨鸡养得不错啊！” 抓鸡的时候，她特地挑了只最肥的，本来以为油脂会比较多。 没想到煮出来一点不见油腻，肉质也不柴，又嫩又鲜香。 再尝一口汤汁，鲜美带甘的的口感，简直绝了！ 这还是最普通的烹饪方法，什么多余的辅料都没加，就往锅里扔了两块姜片一小把葱结，加水炖的汤锅。 “我滴娘诶，就这肉质跟口感，我敢说拿到菜市场上去，也得被抢疯了！”龙佩珍喃喃感慨，说了一会发现没人应话，再打眼一看。 嘿，好家伙。 一个个埋头苦吃呢，哪是不搭话，是没空搭话。 龙佩珍立马下筷子给自己扒拉肉，想起家老头子偷偷喝茶这桩，又把鸡爪子、鸡屁股统统扔老头碗里去。 许耀林，“……”不敢委屈。 沈凤清默默吃饭，尝过鸡肉，又尝过青菜，眼底不断有亮光划过。 他也是凤凰屯人，父母早逝，留下他一个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村里哪家的饭菜他都吃过，他很清楚村子里种出的菜、养出来的家禽是什么味道。 所以心里的震撼，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大。 不过沈凤清没有把心头疑惑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某个小胖墩一眼。 小胖墩抬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下一刻，小胖墩俯身护碗，“叔叔，我碗里的肉是我的哦！” 意思是你别抢。 凝着护食的娃儿，沈凤清脑子里不自觉浮出一幅画面： 一岁多的小娃儿，长得又小又瘦。 身上套着的小褂子沾满灶灰，浑身脏兮兮缩在角落里，看着别人手里的吃食，不停咽口水。 她甚至不敢喊饿，因为喊了就会挨打。 妈妈干活回来看到她身上有淤痕，会哭。 沈凤清眼底涌上一股热意，他忙偏头眨眼，免得丢人。 随后他伸手在娃儿小脑瓜上揉了揉，“吃吧，叔叔不抢。” 其余三个大人纷纷失笑。 也没饿着娃啊，咋恁护食哩。 小村子藏不住事，一点小动静转眼就能传遍整个村。 沈凤清回来的消息，山上干活的人一下山就听说了。 晚饭过后没多久，许家堂屋里就坐了很多人。 “你这臭小子，这些年都跑哪去了是丁点消息不往村里传啊！咋滴，村里没人能让你惦记了是吧” “穿的倒是人模狗样，在外头干没干偷鸡摸狗的事你要是敢，让你叔你婶削你。” “有对象了没啊还是已经在外头结婚了我记得你今年都二十七了吧。要是有合适的对象，带回来给我们这些长辈掌掌眼。” “对对对，咱村可不是以前了，现在不倒霉了。真有对象，可以带回来！” “哎呀，扯远了扯远了，臭小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要我说直接留在村里得了，咱村也有大发展！” 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堂屋哄闹的像菜市场一样。 许燕秋特地烧了消暑的茶水，一一端上来给长辈们。 沈凤清则乖乖坐在那里听长辈们训话，嘴角带笑，视线在女子纤细身影掠过即收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