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焚林宅，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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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的尸体横陈在地，血腥气弥漫。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林冲、鲁智深和张贞娘三人凝重的脸庞。手刃仇敌的快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紧迫的现实——必须在天亮前，将一切痕迹抹去，完成金蝉脱壳之计。 “师兄，按计划行事。”林冲的声音低沉而果断，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贞娘，你和锦儿、福伯立刻去收拾，只带金银细软和紧要物事，其余一概不留。” “明白！”鲁智深眼中闪过厉色，转身便去处理那几具尸体。他力大无穷，如同拎小鸡般将高衙内、王魁等人的尸首拖到小楼一层厅堂中央，堆积在一起。林冲则迅速检查屋内，将可能暴露身份或行踪的物件，如带有印记的器皿、书信等，统统扔到尸堆旁。 张贞娘强忍着心中的翻腾，拉着脸色惨白的锦儿，与老管家林福一起，快步奔向内室。她打开衣柜底层一个暗格，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蓝布包裹，里面是家中所有的金银细软、几张轻便的银票，以及林冲的一些紧要文书。她又匆匆包了几件自己和林冲的换洗衣物，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锦儿和林福也各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脸上虽有惊惶，但更多的是对林冲的信任和决绝。 “夫君，收拾妥当了。”贞娘将包袱背在身上，来到林冲身边。锦儿和林福也紧随其后。 林冲扫视一眼这间生活了多年的宅邸，目光在熟悉的桌椅窗棂上短暂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这里曾是他的家，承载着过往的平静与后来的屈辱。今夜之后，这里将化为灰烬，连同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起埋葬。 “走吧。”他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冷硬。 四人迅速来到后院。鲁智深已经等在那里，脚边放着两个大酒坛子，是他刚才从厨房找来的烈酒。 “兄弟，都妥了！前院尸首都堆好了，酒也备齐了！”鲁智深拍了拍酒坛。 林冲点头，对贞娘三人道：“你们先随师兄从后门走，在约定地点等我。”他指的是一处早已勘察好的、远离街区的废弃货栈。 “夫君，你……”贞娘担忧地看着他。 “我断后，点火之后便与你们汇合。放心。”林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鲁智深也不多言，低喝一声：“弟妹，跟紧洒家！”说罢，一手一个，轻松提起那两个沉重的酒坛，示意贞娘三人跟上。他庞大的身躯却异常灵巧地打开后院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四人迅速隐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待他们离去，林冲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他提起之前准备好的一小罐火油，重新走入小楼。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火油泼洒在楼梯、木质家具以及那堆尸体上。浓烈的火油味瞬间盖过了血腥。随后，他走到厅堂中央，踢翻了烛台。 跳跃的火焰触碰到浸满火油的木材，如同饥饿的野兽遇到了鲜肉，轰地一声爆燃起来！火舌迅速窜起，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木质结构的房屋发出了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而出。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林冲眯起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在烈火中开始扭曲、崩塌的家。他没有留恋，转身大步走出小楼，反手将通往后院的门带上。 火势蔓延得极快，很快便引燃了整座小楼，并向着旁边的厢房蔓延。冲天的火光撕破了东京城的夜幕，将周围的建筑映照得一片通红。 “走水啦！走水啦！”远处传来了更夫声嘶力竭的呐喊和急促的梆子声。邻近的街坊被惊动，一时间人声鼎沸，惊呼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 林冲借着混乱和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沿着早已规划好的僻静小巷，向城外废弃货栈的方向疾驰。他的身影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界处一闪而逝，没有回头。 这场突如其来、火势凶猛的大火，在众人眼中，将是林教头府邸不慎失火，或是因仇家报复（联想到高衙内夜闯）而引发的惨剧。无人会想到，这场大火，是复仇者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之计。它将完美地掩盖高衙内及其爪牙的死亡真相，也将为林冲一家的“死亡”画上句号。 太尉府很快便会得到消息，高俅会以为儿子葬身火海，或许会悲痛，或许会起疑，但短期内，他再也找不到林冲和贞娘的踪迹。 当开封府的衙役和街坊邻里奋力扑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府化为一片焦土瓦砾时，林冲、贞娘、鲁智深三人，早已在城外汇合，踏着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京城的恩怨，暂时被这场大火画上了一个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