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沧州初布局，结识李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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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北行，风寒刺骨。越往北，地势越发开阔平坦，景色也由东京附近的繁华秀美，逐渐变得苍凉雄浑。官道上尘土飞扬，往来商旅皆面带风霜，步伐匆匆。林冲单人独骑，昼行夜宿，非止一日，终于在这一日晌午，望见了沧州城的轮廓。 那是一座夯土垒就的边城，城墙高大厚重，却带着经年风沙侵蚀的斑驳痕迹，城头旌旗猎猎，守城兵士盔甲鲜明，透着一股东京少见的肃杀之气。此地临近辽国边境，是屯兵重镇，民风亦比东京彪悍许多。 林冲牵着马，随着人流缓缓入城。守门兵卒验看了他的公文路引，见是东京发配来的军犯，脸上便露出几分轻蔑与审视，但见他身形挺拔，气度不凡，倒也没敢过多刁难，挥挥手便放行了。 沧州城内，街道宽阔，却不如东京繁华。房屋多为土坯或砖石结构，显得朴实粗犷。街上行人多为军汉、边民，衣着朴素，说话嗓门洪亮，带着浓重的口音。空气中弥漫着牲口、草料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林冲寻了处不起眼的小客店安顿下来，将马匹寄养好。他并未急着去军营报到，而是换了身寻常布衣，信步走在沧州街头，看似随意闲逛，实则锐利的目光早已将城中布局、军营方位、街巷走向一一记在心中。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每至陌生环境，必先熟悉地理。 行至一条较为热闹的街市，只见一间小小的酒店，门口挑着个泛黄的酒旗，上书“李家酒店”四字。店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此时已过饭点，店内客人不多。林冲信步走入，拣了个靠窗的干净座位坐下。 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手脚麻利的小二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用些什么酒菜”这小二哥面色微黑，眼神灵动，透着股机灵劲儿。 “切二斤熟牛肉，打一角酒，再随便上两个下酒的小菜。”林冲随口吩咐道，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店内。只见柜台后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正在低头算账，应是老板娘，容貌清秀，眉宇间带着几分愁苦。 “好嘞！客官稍坐，酒菜马上就来！”小二哥答应一声，利落地转身去张罗。 不多时，酒菜上齐。林冲慢慢吃着，耳中留意着店内其他客人的闲聊。多是些市井琐事、边境传闻，并无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但他注意到，那老板娘算账时，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难处，不时与那小二哥交换着忧心的目光。 林冲心中微动，却不动声色。酒至半酣，他招手唤来那小二哥结账，顺便似闲聊般问道：“小二哥不是本地人吧听口音倒像是东京一带的。” 小二哥一愣，随即叹道：“客官好耳力。小的李小二，原是东京人氏，几年前在城中惹了些麻烦，多亏……多亏一位恩人相助，才得以来这沧州落脚，开了这间小店谋生。”他言语间，对那位“恩人”充满感激。 林冲心中了然，这李小二，正是原着中曾受林冲恩惠，后来在沧州报信的关键人物。他故作不知，点头道：“原来如此。背井离乡，经营不易。我看老板娘似有愁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李小二见林冲气度不凡，言语和善，便压低声音道：“不瞒客官，近日城中税吏催缴得紧，又赶上婆娘身子不适，抓药花了不少银钱，这月的例钱……唉，正发愁呢。” 林冲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约莫二两的碎银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相逢即是缘分，这点银子，小二哥拿去应应急，莫要推辞。” 李小二大吃一惊，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与客官素不相识，怎敢受此厚赐！” 林冲微微一笑，语气诚恳：“谁没有个难处我亦是远道而来，深知在外不易。银子不多，略尽绵力而已。况且，我观小二哥是个实诚人，这顿酒菜也甚合口味，日后说不得还要常来叨扰。” 李小二见林冲意诚，不似作假，又见那银子正是雪中送炭，心中感激万分，眼圈都有些红了。他不再推辞，深深一揖：“客官大恩，李小二没齿难忘！不知客官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林冲摆摆手：“姓林，排行第二，叫我林二便是。报答不必，好好经营生意，照顾好家人便是。” 正在此时，柜台后的老板娘也走了过来，对着林冲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多谢林官人援手之恩。”她抬起头，看向林冲的目光带着感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林官人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却自称行二，怕是有所隐瞒。 林冲坦然受礼，笑道：“老板娘不必多礼。我看二位皆是本分之人，在这沧州城立足不易。林某初来乍到，对此地风土人情多有不知，日后或许还需向二位请教。” 李小二连忙拍着胸脯道：“林官人尽管吩咐！这沧州地界，大小事情，小二虽不敢说全知，但也略知一二！官人但有差遣，小二万死不辞！” 老板娘也轻声道：“官人客气了。我夫妇虽是小民，但也知恩图报。官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说无妨。” 林冲要的便是这句话。他需要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在这陌生的沧州城，为他留意风吹草动，尤其是……可能从东京来的人。 他又与李小二夫妇闲聊了几句，问了问沧州军营的大致情况、管营为人等，李小二夫妇只当他好奇，便将所知的情况一一说了。林冲听得仔细，心中渐渐有了轮廓。 结账离开时，林冲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我或许会在这沧州盘桓些时日，若有人打听一个从东京来的姓林的人，无论男女，烦请小二哥务必设法告知我一声。”说着，又留下了客店的地址。 李小二夫妇对视一眼，心中更是确信这位林官人来历不凡，但对方既施恩在前，又言辞恳切，他们自是满口答应。 林冲走出李家酒店，回头望了一眼那迎风微动的酒旗。 接下来，该去会一会那位“高太尉的门生”，沧州大营的管营大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