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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新宇宙的第一缕晨光漫过初心花田时，阿砚正用星丝给孩子的红绳手链串星珠。孩子趴在酒坛旁，指尖缠着根草绳，在阿砚的星纹斗篷上编歪结——那是他学了百年也没学会的“长相守结”，每次编到最后都会散开，像极了他们总在兜兜转转里重逢的命数。 “又散了。”孩子把草绳往地上一扔，银血在斗篷上蹭出片灰蒙蒙的印子。阿砚的星丝顿了顿，手链上的星珠突然发出轻响，每颗都映着个画面：有他在暗礁带给孩子系披风时打错的结，有在白洞旁给孩子裹伤口时缠乱的绳，还有在时间尽头，两人的红绳缠成死结却笑得最欢的模样。 如此甚好。 阿砚嘴角微扬，轻声呢喃道。他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如同蝴蝶般轻盈地舞动着，迅速抓住了那根看似普通的草绳。紧接着，他的手指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和灵活性开始编织起来。只见他将草绳紧紧缠绕在指尖，一圈、两圈、三圈……眨眼间，一个精致无比的结便呈现在眼前！这个结不仅紧密结实，而且线条流畅自然，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孩子凑过去看时，他突然把结往孩子手腕上一按，草绳瞬间化作红绳，与手链缠在了一起。“散了的结，才有重新系的理由。”他的指尖划过孩子腕间的红痕，那里还留着昨夜咬出的牙印，“就像我们，每次分开，都是为了更紧地抱住对方。” 孩子突然咬住他的指尖，银血顺着指缝渗进星珠：“那这次不许分开。”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新宇宙的星图还没画完，你的‘长相守千’还没喝完，我后腰的旧伤……还没等到你用星龙鳞甲给我做护符。” 阿砚的心丝突然收紧，手链勒得孩子手腕发烫。他低头在孩子的旧伤上亲了亲，那里的皮肤总比别处烫些，是当年在时间尽头被混沌残响蚀的，至今还会在红绳发亮时泛起暖意。“护符早做好了。”他从怀里掏出片星龙鳞片，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狐狸，“在暗礁带那次就刻好了，怕你嫌丑，一直没敢给。” 孩子抢过鳞片往心口按，银血在鳞片上晕开，狐狸的眼睛突然亮了，与手链的星珠产生共鸣。“丑才要戴。”他把鳞片塞进阿砚手里，逼他往自己后腰系，“就像你系的结，歪歪扭扭才记得牢——上次在原生星域，星民的小孩说，我们的红绳结像两只打架的狐狸，咬得越凶越分不开。” 阿砚的指尖抖了抖，红绳在孩子的旧伤上系了个松松的环。他突然想起机械迷宫的齿轮堆里，十八岁的自己也是这样，明明想把红绳系紧，指尖却总在最后一刻松劲，怕勒疼了那个抢剑穗时眼里冒光的小孩。 （二） 星瞳举着新画的星图冲进花田时，正撞见阿砚用银血给孩子染指甲。孩子的指尖被染得亮晶晶的，却故意往阿砚的星纹斗篷上蹭，银血在深色的布料上画出串狐狸爪印——和当年在红绳网最高处，他调皮时留下的印子一模一样。 “余烬说新宇宙边缘长了片‘无绳花’！”星瞳把星图往酒坛上拍，图上的花田泛着诡异的灰光，“守界人说那花会吞噬红绳印记，所有靠近的星民，手腕上的草绳结都散了！” 孩子突然从阿砚怀里挣出来，银血在星图上画出箭头：“是不是像当年混沌残响那样”他的指尖有些发颤，“会把我们的红绳也吃掉吗”阿砚抓住他的手腕往回拽，星丝在他的旧伤处轻轻打了个结——比所有记忆里的结都要稳。 “别怕。”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下的沉，指尖却下意识摸了摸孩子后颈的红绳印，那里的光比平时暗了些，“我们的红绳里掺了彼此的骨血，比无绳花的根还韧。” “我要去。”孩子反手攥紧他的手，银血在红绳上凝成尖刺，“上次在时间尽头，你把我护在身后，这次换我挡在你前面。”他晃了晃染着银血的指尖，“你看，我的血能克混沌，也能烧无绳花。” 阿砚盯着他指尖的银血，突然俯身咬住他的耳垂：“挡我前面”星丝顺着孩子的胳膊往上爬，在他的旧伤处打了个漂亮的结，“上次是谁在混沌残响里吓得攥着我的剑穗不放，连银剪都扔了” 孩子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推他，却被阿砚按在初心花田里亲。花瓣被震得簌簌落下，沾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像撒了把碎星。星图上的无绳花田在他们身后泛着灰光，却怎么也越不过红绳网的边缘——那是阿砚下意识用星丝织的屏障，连自己都没察觉。 （三） 无绳花田的风带着股甜腻的腥气，所有的花都低着头，花瓣边缘泛着吞噬红绳的灰雾。孩子被阿砚用星丝拴在腰上，每走一步，银血就在花田里烙出个亮印，灰雾碰到银血便滋滋作响，像被烫到的蛇。 “你看这花。”孩子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花瓣，那花突然抬起头，露出中间酷似红绳结的花蕊，“它在模仿我们的结，却没有红绳的暖。”阿砚的星丝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往回拽，自己的指尖替他碰了那花，灰雾瞬间爬上他的手背，红绳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别碰它。”他的声音有点硬，却伸手把孩子往身后护，“这花靠吞噬羁绊活着，比暗物质还狠。”孩子突然绕到他身前，银血在掌心凝成盾牌挡住灰雾：“那你刚才为什么用手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银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阿砚的手背上开出银花，“你的红绳印快没了，是不是想让它把你的疼都吃掉” 阿砚抓住他的手腕往回带，红绳在两人之间绷成直线：“我不碰，难道让你被灰雾缠上”他的指尖戳了戳孩子冻得发红的鼻尖，“上次在虚无之境，你被冰碴划了道小口子，都赖在我怀里哭了个时辰，这次要是被灰雾蚀到，还不得把新宇宙的红绳网都哭塌了” 孩子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银血盾牌上，溅起的光滴在阿砚的手背上。灰雾被光滴烫得后退三尺，露出花田深处悬着的一颗记忆泡——泡里的阿砚正把孩子护在暗礁带的礁石后，自己对着星鳗的尖刺，红绳在他手腕上勒得发白，却笑着说“不疼”。 “你看。”孩子指着泡里的画面，银血在泡壁上画了个大大的心，“它记得你说的谎，记得你有多疼。”阿砚的星丝突然加快速度，记忆泡被稳稳地拉回红绳网，泡里的灰雾渐渐散去，露出红绳原本的亮色。 “我们的疼，”阿砚低头在孩子额间亲了亲，银血混着灰雾的腥，在皮肤上烙下颗小小的星，“从来都不会被吃掉。” （四） 清理完无绳花田时，阿砚的手背已经泛着灰。孩子跪在他身边，用银血给他擦手，却被他反手按住手腕按在花田里。“别白费力气。”阿砚的声音有些哑，星丝缠上孩子的手指往自己手背上按，“这灰雾要靠羁绊才能逼出来，你越急，它缠得越紧。” 孩子突然把脸埋在他手背上，银血蹭在灰雾里，竟泛起暖光：“那我就用疼逼它出来。”他的牙齿轻轻咬在阿砚的红绳印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错辩的执拗，“就像当年在暗礁带，你用星鳗的刺划破手心，把血喂给我一样。” 阿砚的指尖猛地收紧，星丝在孩子的旧伤上勒出红痕。他想起暗礁带的海水，想起孩子被星鳗拖走时的哭喊，想起自己划破手心时，唯一的念头是“不能让他有事”。原来有些疼，从一开始就刻进了骨血里。 星瞳举着星图跑来时，正撞见孩子用银血在阿砚手背上画狐狸。阿砚的灰雾已经退了大半，孩子却还在画，笔尖的银血蹭在他的伤口上，像在盖个永不褪色的章。“余烬说无绳花的根扎在‘遗忘之海’！”星瞳把星图往花田上拍，图上的海泛着灰光，“守界人说，那海里沉着所有被遗忘的疼，无绳花就是靠这个长的！” 阿桃的手镯突然投射出段影像：遗忘之海里漂浮着无数红绳结，有的缠着暗礁带的血，有的沾着原生星域的土，有的却已经散了，像被风吹断的草绳。“这些都是被遗忘的羁绊。”阿桃的声音发颤，“我们要把它们捞上来，不然无绳花还会再长。” 孩子突然拽着阿砚往海边跑，银血在花田里拖出银线：“我们去捞！”他的身影在晨光里跳跃，像只追逐星子的狐狸，“再被遗忘的疼，也该回到红绳网，和我们在一起。” 阿砚的星丝缠在他脚踝上，像道温柔的牵引。他看着孩子在海边停下，银血在海面上画出红绳的轨迹，那些散了的结竟慢慢聚拢，顺着银线往红绳网飘。有个结擦过孩子的指尖，里面的画面突然清晰：十八岁的孩子在机械迷宫的齿轮堆里，把红绳往他手腕上缠，勒得太紧而发红，他却故意不松劲，想让这疼留得久些。 “你看。”孩子举着那枚结回头，银血在结上画了个心，“它记得你有多疼我。”阿砚的心丝突然收紧，把他拽进怀里，在结上留下个轻吻，“它也记得，你有多疼我。” （五） 当红绳网终于覆盖遗忘之海时，孩子正坐在红绳结的顶端，给最后一个被捞起的红绳结系铃铛。阿砚站在他身后，星丝松松地缠在他的脚踝上，像根永远不会断的风筝线——这是他们走过无数星域后，最默契的姿势。 “你看这铃铛。”孩子晃了晃手里的铃铛，声音混着海浪的轻响，“像不像我们在机械迷宫第一次见面时，你剑穗上的银铃”阿砚低头，在他染着银血的指尖上亲了亲：“像。”星丝在铃铛上缠了圈，“但比那时候响，因为里面藏着我们捞上来的所有疼，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孩子突然转身扑进他怀里，银血在他的星纹斗篷上蹭出片暖红：“阿砚，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这样”他的指尖戳了戳阿砚心口的旧伤，那里的红绳印记正随着海浪的节奏轻轻震颤，“等遗忘之海干了，无绳花枯了，你还会把我拴在腰上吗” 阿砚的星丝突然在两人腰间缠成死结，新宇宙的光芒透过他们的身体，在海面上映出巨大的影子——像两只交颈的狐狸，尾巴缠着红绳，在浪尖上晃成永恒的秋千。“会的。”他的声音混着全宇宙的心跳，“就算红绳磨成了灰，就算星龙鳞甲都掉光，我也会用骨头给你做根新绳，把你拴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孩子突然对着遗忘之海喊：“我们还要一起疼很久啊！” 风送来应答，像所有被捞起的红绳结在响，像所有的铃铛在颤，像所有的疼与暖，都在说：“好啊。” 红绳结轻轻晃，把这句话，缠进了遗忘之海最后一朵浪花里。而初心花田的酒坛旁，两只狐狸的影子正依偎着，红绳在他们交叠的爪间泛着银光，像在说：疼是忘不掉的根，你是解不开的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