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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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边陲苦寒之地，与京城的繁华绮丽截然不同。 凛冽的风裹挟着沙砾，吹打着临时布置下的世子府邸。 虽不及京城侯府奢华，却也轩敞整洁，带着北地特有的粗犷与肃穆。 连日奔波，终于暂时安顿下来。 姜雪宁独坐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却无法像这院落一般沉寂下来。 一路行来，燕临那无处不在的“关怀”，那些恰到好处、能预知她一举一动的举动，如同细密的蛛网，缠绕在她心头，越收越紧。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疯长—— 他为何对她如此了如指掌甚至在她去买药时，都能精准地出现 那份远超常理的关注与掌控，绝不仅仅是“在意”二字可以解释。 除非……他也回来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知晓她所有的选择，所有的……背叛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如今的温柔、体贴、甚至偶尔的霸道，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看着她时，是否总能看到前世那个最终选择了沈玠、间接导致燕家覆灭的姜雪宁 她必须试探一下。 晚膳时分，厅内烛火通明。 燕临似乎心情不错，甚至亲手为她布菜，都是些她偏爱的口味。 姜雪宁食不知味，犹豫再三， 终于放下银箸，状似无意地轻声开口，目光却紧紧锁住他的反应： “燕临，我有时觉得……你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 她刻意停顿，观察着他的神色： “就比如那日在客栈外，你怎么就那般巧，恰好在我……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燕临夹菜的筷子顿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 他将一块嫩笋放入她碗中，抬眸看她，眼底情绪深沉如海，唇角却噙着笑： “夫人遇险，为夫心有灵犀，这不是很正常么” “心有灵犀” 姜雪宁捕捉到他那一瞬的异常，心往下沉， 她鼓起勇气，更进一步，声音颤抖着， “那……若我心中想的是别人呢你也能感知到吗比如……沈玠” “沈玠”二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啪！” 燕临手中的银箸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阴鸷与冰冷。 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连烛火都感觉随之晃动了一下。 【警告！警告！宿主情绪波动剧烈！ 前世核心记忆被触发！ 隐藏模式即将解除！】 系统的警报声在燕临脑中尖锐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燕临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将姜雪宁完全笼罩。 他一步步逼近，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死死钉在她骤然苍白的脸上。 “沈玠”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却又像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终于……问出口了。”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姜雪宁座椅的扶手上， 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灼热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所有的伪装彻底剥落，只剩下翻涌的赤红、刻骨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宁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你以为，重来一次，你还有机会选择他吗！” 姜雪宁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他真的…… “你……你也……” 她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是！我也回来了！” 燕临低吼出声，彻底撕破了最后的伪装， 他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与痛苦， “我带着前世的记忆，看着你再一次站在我面前！ 看着你愧疚，看着你恐惧，看着你……依旧想着如何逃离我！” 他的手指猛地抓住她的下颌，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眉，却无法挣脱。 “你上一世选择沈玠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算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眼眶泛红，像是被困在绝境的野兽， “我看着燕家满门抄斩！看着你凤冠霞帔嫁与他人！ 宁宁……你告诉我，那时候，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出声，震得姜雪宁耳膜嗡嗡作响，也震碎了她所有的侥幸和伪装。 她看着他眼中那深可见骨的伤痕，看着他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俊美面容， 前世的画面与今生的种种交织在一起，巨大的愧疚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对不起……燕临……对不起……” 她泪流满面，只能无助地重复着苍白的话语。 “对不起” 燕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带着令人心寒的疯狂，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 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 你哪里也别想去！谁也别想再看你一眼！” 他猛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紧紧箍在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出这院子半步！” “我会让你慢慢习惯，慢慢想起……谁才是你的夫君，谁才是你该看着的人！” “宁宁，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他打横将她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和哭喊，径直走向内室，将她扔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床榻上。 他站在床边，逆着光，身影如同暗夜中掌控一切的魔神，眼神幽暗，带着毁灭一切的占有欲。 “系统，” 他在脑中冰冷地下令， “封锁这个院落，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遵命，宿主。区域软禁模式已启动。】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机械般的冷静。 姜雪宁蜷缩在床角，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彻底撕下伪装的燕临，浑身冰冷。 她知道，那个还会对她温柔调侃、还会克制询问的燕临，暂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前世噩梦缠绕、充满怨恨与占有欲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