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星河之请，规则之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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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凄然离去的背影尚未完全消失在风雪中，星辰峰偏殿外的气氛依旧带着几分肃杀与沉重。洛清寒在陈铭的搀扶和碧瑶仙子、夜聆雪的陪同下，刚刚回到殿内玉台准备继续调息。 就在这时，殿内空间泛起一阵柔和却带着亘古沧桑气息的星光涟漪。 一道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来人身着点缀着无数星辉的古老道袍，身形介于虚实之间，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星空，正是星辰峰残存的意志显化——星河子。只是此刻，这位上古强者的残魂脸上，不再有之前的淡然，反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与忧虑。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陈铭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仿佛要穿透时光，看清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本质。 “前辈。” 陈铭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但眼神依旧淡漠。洛清寒等人也看向星河子。 “小友…” 星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看了一眼陈铭，又看了一眼气息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的洛清寒，最终目光投向殿外，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天玑峰和开阳峰方向那依旧被规则之力压制、怨气冲天的两道身影。 “你方才…所做之事，老夫已知晓。” 星河子缓缓开口，语气沉重，“血煞子、白羽公子…身死道消。” 陈铭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他们该死。收点利息罢了。” 星河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陈铭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老夫此来，并非是为他们讨要公道。他们咎由自取，老夫亦不齿其行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困惑：“老夫困惑的是…此地的规则。” “规则似乎在保护你们。” 星河子凝视着陈铭和洛清寒，“那血冥老祖与剑苍生欲杀洛宗主时，规则之力瞬间爆发，将其重创压制。而小友你…当着守护规则显化之面，强杀二人弟子，规则之力…却对你视若无睹。” 他缓缓走近一步，那半透明的身躯散发着朦胧星辉，语气越发低沉：“不仅如此…自你们踏入这片祖地核心，尤其是小友你归来之后，老夫，还有其他几峰残存的意志…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仿佛你们本就属于这里。” 星河子的目光扫过陈铭深邃的眼眸，又落在洛清寒清冷的面容上，充满了探寻：“老夫看不透你们的来历。更看不透，为何这早已断绝传承、只余残骸意志的祖地规则，会对你们…如此‘偏爱’” 陈铭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和洛清寒身上的气息，源于青岚宗的根本传承，源于那残破的《时之书》碎片，源于陈铭体内流淌的时间本源…这些，都与上古时痕剑宗同根同源！规则视他们为“自己人”，自然在情理之中。但这真相，他暂时无法、也不打算向一个残魂解释。 星河子见陈铭沉默，也不追问，转而说出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语气带着恳切：“老夫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请说。” 陈铭道。 “望小友…暂时不要再对血冥老祖与剑苍生出手了。” 星河子深深一揖，“至少在祖地之内…不要。” 陈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前辈要阻我报仇” “非是阻拦！” 星河子连忙摇头，脸上忧虑更甚，“而是…这维系祖地的规则，经不起再次破坏了！” 他看着陈铭，又看了看洛清寒和碧瑶仙子等人，声音带着一种悲凉：“你们可知…我们这些残魂意志，为何还能存留于此为何这破碎的祖地，遗迹还能显现” “皆因那冥冥中的规则维系！” 星河子指向虚空，“那规则，是当年时尊大人以无上伟力，烙印在此地时空本源深处的最后痕迹！是它，勉强维持着祖地核心遗迹不至于完全崩塌，也让我们这些依托祖地而生的残魂意志，还能苟延残喘至今！” “每一次规则的强行显化、动用力量镇压…都在消耗这最后的本源烙印！” 星河子的语气变得激动，“之前为救洛宗主，规则之力已经动用过一次，重创大乘修士，消耗巨大！方才为压制暴怒的血冥老祖与剑苍生，规则之力再次显化镇压…老夫能感觉到…烙印…又虚弱了一分！” 他深吸一口气，残魂之体都显得有些波动不稳：“若小友你再在祖地内，强行与那两位大乘修士爆发死战…规则之力必然会被再次、更剧烈地引动！届时…恐怕就不是镇压那么简单了！规则烙印很可能…彻底耗尽崩溃！” 星河子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带着深深的恐惧：“规则烙印一旦崩溃…祖地核心将瞬间瓦解！我们这些残魂自然消散于天地…而身处遗迹中的所有生灵…包括小友你们…都将被卷入崩溃的时空乱流！” “那将是…十死无生！” 偏殿内陷入一片沉寂。碧瑶仙子和夜聆雪脸色微变，她们能感知到星河子所言非虚，那虚空深处维系此地的规则烙印的确散发着一种行将枯朽的脆弱感。 洛清寒也看向陈铭，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担忧。她深知弟子报仇心切，但卷入时空乱流，纵使陈铭掌控时间之力，也凶险万分！ 陈铭沉默了。他看着星河子那张带着恳求与绝望的清癯面孔，感受着对方残魂中传递出的悲凉与对存续的渴望。他并非嗜杀成性，屠戮血煞子和白羽公子是快意恩仇，但若因此导致整个遗迹崩溃，连带师尊、碧瑶前辈她们一同陨落… 这代价，太大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血冥老祖狰狞的面孔、剑苍生怨毒的眼神…杀意如同岩浆般翻滚。但最终，那股炽热的岩浆被强行冷却、压制。 陈铭睁开眼，眼中恢复了深邃的平静，但那份冰冷的杀意如同寒冰下的暗流，并未消失。 “好。” 他淡淡吐出一个字。 星河子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希冀光芒。 “我可以答应前辈，在祖地之内，只要他们二人不再主动招惹，不对我师尊再起歹念…” 陈铭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利，“我便暂时…留他们两条狗命。” 这个“暂时”和“留狗命”，咬得极重。 “但！” 陈铭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星河子，“若那两个老东西，不识好歹，还敢在祖地之内搞什么阴谋偷袭，或者再敢对我师尊有半分不敬…”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怪不得我了。什么规则崩溃，时空乱流…师尊的安危，大于一切！纵使天崩地裂，我也要先斩了他们！” 冰冷的话语，蕴含着绝对的决心，让星河子残魂都为之一颤。他明白，这是陈铭最后的底线。 “老夫…代这祖地残存的所有意志…谢过小友！” 星河子郑重地再次深深一揖，“老夫会竭力约束他们，传达你的意思。也希望…他们能识时务。” 他知道，这已经是陈铭最大的让步了。血冥老祖和剑苍生若再有不轨…恐怕谁也救不了他们，连同这片祖地，都可能为他们陪葬。 星河子的身影在星光中缓缓淡去，带着沉重的使命消失。 偏殿内，气氛依旧凝重。碧瑶仙子和夜聆雪都松了口气，看向陈铭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这个看似跳脱、胆小怕死的青年，在涉及至亲安危时，那份决绝与霸道，足以震慑任何强者。 洛清寒轻轻握住陈铭的手腕，清凉的触感传来。 “铭儿…” “师尊，” 陈铭反手握住那只冰凉柔荑，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的笑意，“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等您痊愈…” “我们就去…连本带利地收债！”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心。 血冥老祖、剑苍生、柳芸汐…他们的名字，早已被刻在了陈铭的死亡名单上，只是…领取的时间，稍微延后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