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色黎明与医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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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那一声嘶哑却拼尽全力的呐喊，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在林薇紧绷的神经上炸开！她几乎是本能地循声侧头，眼角余光瞥见了那颗撕裂空气、直射而来的灼热弹头，以及那个从仓库门口踉跄扑出、试图用单薄身躯阻挡在她与死亡之间的苍白身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 林薇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极致惊恐与某种尖锐刺痛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左手伸出，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将扑过来的陆衍向侧面推开！ “噗嗤！” 一声闷响！ 虽然林薇的反应已经快到极致，推开了陆衍的大半个身子，但子弹依旧擦着他的左上臂外侧呼啸而过，带起一溜刺目的血花！巨大的动能将他本就虚弱的身躯带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手臂上瞬间血流如注！ 而林薇自己也因为后仰和推人的反作用力，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货架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陆衍！”林薇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连滚爬爬地扑到陆衍身边。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因为剧痛而渗出的冷汗。他左臂衣袖被鲜血迅速浸透，伤口皮肉翻卷，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我没事……”陆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未散尽的惊恐和对林薇的担忧，“你……你没受伤吧” 都这种时候了，他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还是她！ 林薇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样子，看着他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听着外面依旧激烈的枪声和惨叫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怒火猛地冲上了头顶！萧烬的影子在这一刻彻底淡去，眼前只剩下这个失去了记忆、只剩下医者仁心、却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名为陆衍的男人！ “别说话！按住伤口上方！”林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厉色，她迅速撕下自己一截相对干净的衣袖，用力扎在陆衍手臂伤口的上端，进行紧急止血。她的动作又快又稳，属于医学生的专业素养在危急关头展露无遗。 外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青竹如同暗夜中的死神，凭借着鬼魅般的身法和恐怖的力量，在掩体间穿梭，每一次闪现，都必然伴随着一名敌方士兵的倒地——或是被精准击碎喉骨，或是被巨力砸断四肢。她的存在，极大地牵制了敌人的火力，为超市内的幸存者争取了喘息之机。 王浩和赵峰等人也依托地形拼死抵抗，周强更是杀红了眼，抡起一根粗壮的金属管，将一个试图突入的士兵砸得头破血流。 然而，敌我力量悬殊实在太大。对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虽然被青竹的个人武力所震慑，但整体战术并未混乱。密集的火力压制下，超市内的幸存者不断出现伤亡，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个贝雷帽男人（后来从被青竹击杀的士兵身上搜到的证件显示他叫孙锐）躲在车后，脸色铁青。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幸存者营地里，竟然藏着如此可怕的战力。尤其是那个穿着古式衣裙、身手完全不似人类的少女！ “不能再拖下去了！用手雷！炸开缺口！”孙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通讯器低吼道。 听到“手雷”二字，林薇脸色骤变！一旦让对方使用爆炸物，超市这相对封闭的环境将成为屠宰场！ “青竹！阻止他们用爆炸物！”林薇朝着外面大喊，同时手下不停，快速检查陆衍的伤口。万幸，子弹只是擦过，没有伤到动脉和主要神经，但撕裂伤也不容小觑，必须尽快清创缝合。 青竹闻声，眼神一凛，攻势更加凌厉！她不再纠缠于单个目标，而是如同旋风般直扑那名接到命令、正准备掏出手雷的士兵！ “拦住她！”孙锐厉声下令。 数支自动步枪立刻调转枪口，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青竹！ 青竹身形如同幻影，在弹雨中做出各种违背人体工学的规避动作，速度快到拉出残影！她猛地一脚蹬在旁边的墙壁上，身体借力腾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子弹，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夺来的一把军用匕首脱手飞出！ “嗖——！” 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名掏雷士兵的咽喉！ 那士兵动作一僵，手中的手雷“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小心手雷！”超市内有人惊恐大叫！ 青竹落地后毫不停留，如同猎豹般扑向那枚掉落的手雷，在它爆炸前的一刹那，用巧劲一脚将其踢向了超市外无人的空旷地带！ “轰——！” 手雷在远处爆炸，掀起一片尘土和气浪！ 这惊险万分的一幕，彻底镇住了孙锐和他手下的士兵！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了！ 孙锐看着如同杀神般屹立在超市入口处的青竹，又看了看手下伤亡惨重、士气低落的队伍，知道今天这块硬骨头是啃不下来了。再打下去，就算能拿下这个超市，他们这支小队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 “撤！交替掩护！撤退！”孙锐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眼神阴鸷地最后看了一眼超市方向，特别是那个受伤被扶起的陆衍和林薇，似乎要将他们的样子牢牢记住。 剩余的士兵如蒙大赦，立刻开始有序地边射击边向军车撤退。 青竹还想追击，被林薇出声制止：“青竹！穷寇莫追！先救人！” 青竹闻言，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注视着敌人撤离，直到三辆军车引擎轰鸣着，狼狈地消失在街道尽头，她才缓缓松了口气，但周身那股冰冷的杀气并未立刻散去。 枪声停歇，超市内陷入一片死寂，随即被伤者的呻吟和幸存者劫后余生的哭泣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有敌人的，也有不幸罹难的幸存者。 赵峰和王浩带着人开始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悲愤和疲惫。 林薇无暇他顾，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陆衍身上。她让王浩帮忙，将陆衍重新扶回相对干净的小仓库，平放在那扇临时充当床板的门板上。 “我需要热水，干净的布，针线，还有……酒，越烈越好！”林薇快速对王浩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王浩立刻跑去准备。 陆衍因为失血和疼痛，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强撑着看着林薇，嘴唇翕动：“又……又麻烦你了……” “闭嘴。”林薇低喝一声，动作麻利地用找到的剪刀剪开他伤口周围的衣袖，暴露出血肉模糊的创面。伤口需要立刻清创缝合。 很快，王浩将东西找来。条件依旧简陋得令人发指。没有麻醉药，没有无菌环境。 林薇看着陆衍苍白汗湿的脸，咬了咬牙，将找到的半瓶高度白酒倒在伤口上进行消毒，同时也递到他嘴边：“喝一口，壮胆，也能稍微缓解点疼痛。” 陆衍顺从地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林薇不再犹豫，用白酒仔细清洗了自己的双手和一根勉强找到的、相对细直的缝衣针，以及一段棉线（同样用白酒浸泡过）。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仿佛回到了医学院的手术台。 “忍着点。”她低声对陆衍说了一句，然后便开始操作。 针尖刺入皮肉的瞬间，陆衍的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刚擦掉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因为疼痛而泛起生理性泪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薇近在咫尺的、写满专注与坚毅的侧脸。 林薇的手很稳，下针精准，动作飞快。她必须尽快完成缝合，减少陆衍的痛苦和感染风险。一针，又一针，细密的针脚将翻卷的皮肉重新对合在一起。她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王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 整个过程中，陆衍除了最初那声闷哼，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看着她，仿佛要将这张脸，这一刻的感觉，深深烙印进自己空白的灵魂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薇打上最后一个结，剪断线头时，她几乎虚脱。陆衍也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彻底昏睡过去，但呼吸还算平稳。 林薇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看着陆衍包扎好的手臂，看着他那张即使在昏睡中依旧微蹙着眉头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恨意早已烟消云散。 剩下的，是什么 是责任是怜悯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悄然滋生的牵绊 青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默默地将一件不知从哪找来的、相对干净的外套披在林薇肩上。 “小姐，您没事吧”青竹的声音带着担忧。 林薇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陆衍身上。 “他怎么样了” “子弹擦伤，缝合了，需要观察是否会感染。”林薇疲惫地闭上眼，“外面……情况怎么样” 青竹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们死了七个人，伤了十几个。赵峰正在带人处理。敌人留下了五具尸体。” 代价惨重。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危机只是暂时解除，那支神秘的武装力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而眼前这个为了救她而受伤的男人，他该何去何从带着他，无疑是带着一个巨大的累赘和不确定因素。可是……抛弃他 林薇睁开眼，再次看向陆衍。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他手臂上自己亲手缝上的伤口。 她，似乎已经做不出那个选择了。 （第76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