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营门对峙与伤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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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那抹微弱的鱼肚白，非但没有驱散夜的寒意，反而让营门外对峙的场面更添了几分肃杀与清晰。林薇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隐在距离营地壁垒百米外一处倒塌的报亭阴影后，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营地那扇由公交车改造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空地上，火把噼啪燃烧，映照着几张熟悉而紧张的脸——王浩站在最前面，他挡在坐在简易担架上的青竹和陆衍（以及他紧护着的陆瑶笼子）身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消防斧，尽管脸色因失血和愤怒而显得苍白，但眼神凶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对面，是几个手持长矛和砍刀的营地管理员，为首的就是昨天刁难过他们的那个矮胖男人，此刻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警惕、贪婪和幸灾乐祸的神情。 围观的幸存者不少，大多神情麻木或畏缩，远远看着，不敢靠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规矩就是规矩！”矮胖管理员的声音在清晨冷冽的空气里格外刺耳，“你们那个女的，伤口不对劲！颜色都不对！谁知道是不是染上了什么新的邪门玩意儿还有那个一直盖着的笼子！昨晚你们这边动静就不对！周教授心善，容你们留下，你们倒好，偷偷摸摸跑出去一个（指林薇），剩下的还想藏着掖着今天必须说清楚！那笼子里到底是什么这女的是不是要变了！” 他的矛头直指青竹异常恶化的伤口和始终神秘的陆瑶。显然，昨夜林薇离开后，青竹伤口那诡异的灰白色细丝和暗紫色浮肿，没能瞒过营地每日例行的简单巡查（或者说，周明远有意加强了监控）。而陆瑶的存在，始终是悬在营地众人心头的一根刺。 “放你娘的屁！”王浩梗着脖子骂道，“青竹姑娘是为了大家才受的伤！伤口感染怎么了这鬼世道上哪找完全干净的药去笼子里是我们同伴！生了怪病，怕光怕吵，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他妈的是救人还是审犯人！” “王浩！注意你的态度！”另一个高个管理员呵斥道，“营地收留你们，是情分！但保障大多数人的安全是本分！万一她真的尸变，或者笼子里是危险源，祸害的是整个营地！我们必须检查！” “检查怎么检查把青竹姑娘抬出去等死还是把笼子打开让你们‘看看’”王浩寸步不让，将消防斧横在胸前，“老子看谁敢动！” 气氛瞬间绷紧！几个管理员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和骚动。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响起：“都住手。” 周明远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份似乎是记录册的东西，看起来像刚刚结束一夜的研究或规划。他的目光首先扫过担架上昏迷不醒、脸色灰败中透着一丝不祥暗青色的青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又掠过被陆衍死死护住的笼子，最后落在剑拔弩张的王浩身上。 “周教授！您看看！他们这态度！”矮胖管理员立刻告状。 周明远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他看向王浩，语气平静：“王浩，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张管理员（指矮胖男人）的话，虽然直白，却也有道理。营地是一个集体，任何潜在的风险，都必须公开透明地评估和控制。青竹姑娘的伤势……确实超出了我们常规的认知范畴。而你们始终不愿意明示的这位‘同伴’，也引起了大家的不安。”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我希望，你们能主动配合，让我们营地唯一的医生（指那个医学生）为青竹姑娘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并对你们的‘同伴’进行必要的……隔离观察。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整个营地好。如果确认没有风险，自然一切照旧。” 话说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所谓的“彻底检查”和“隔离观察”，无异于将青竹和陆瑶完全置于营地的控制之下，甚至可能成为周明远研究“图书馆污染”和“特殊抗体”的活体样本！ 王浩气得浑身发抖，他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陆衍的脸色也变得惨白，紧紧抱着笼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就在王浩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 “周先生，何必如此心急” 一个嘶哑但清晰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 所有人愕然转头，只见林薇背着行囊，脚步有些虚浮但异常坚定地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疲惫和尘土，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衣服有几处破损，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刚刚打磨过的刀刃，直直看向周明远。 “林薇！”王浩惊喜地叫出声，随即又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陆衍也松了口气，但眼中的忧虑更甚。 周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甚至还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林薇同学，你回来了看来此行……颇不顺利” “托您的福，还活着。”林薇走到王浩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扫过那几个紧张的管理员，最后回到周明远脸上，“我刚回来，就听到周先生要‘彻底检查’我的同伴不知是依据哪条营规还是说，周先生对我同伴的‘特殊性’，格外感兴趣” 她的话毫不客气，直接点破了周明远潜藏的心思。 周明远脸上那点虚伪的关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研究者式的冷静和一丝被戳破的不悦：“林薇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一切以营地安全为重。” “营地安全”林薇冷笑一声，忽然提高了声音，不仅是对周明远，也是对周围所有围观的幸存者，“如果周先生真的以营地安全为重，为什么对近在咫尺、随时可能爆发的图书馆地下魔窟，只是消极防御，从未组织过真正有效的清剿反而对我们这几个伤痕累累、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的幸存者步步紧逼是因为清剿地下太危险，不如控制我们这些‘软柿子’来得容易还是因为……地下有您更想要，却又不敢亲自去拿的东西” 她的话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围观人群中激起一片哗然！图书馆地下的恐怖，营地里的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对于营地管理层（尤其是周明远）的保守和神秘，私下也早有微词。林薇这番话，直接将矛盾从个人安危，提升到了营地管理层的责任与私心上！ 几个管理员的脸色顿时变了，周明远的眼神也骤然冰冷下来。他没想到林薇如此尖锐，更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撕破脸皮。 “林薇同学，你这是在煽动对营地管理层的不信任！”矮胖管理员尖声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林薇毫不退缩，她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那里装着那本诡异的笔记本，“我们拼死从外面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伤痛，也有可能有用的信息！周先生若真有心合作，探讨清除威胁、救治伤员的法子，我们欢迎。但若是只想把我们当成随意摆弄的棋子和实验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浩、陆衍，最后落在昏迷的青竹身上，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那就别怪我们，自己找出路了！” 这话是威胁，也是最后的通牒。要么平等合作，共享信息（当然是经过筛选的），要么他们就离开，甚至可能带走关于图书馆地下和“抗体”的关键秘密。 周明远沉默地看着林薇，又看了看她身后虽然疲惫但眼神凶狠的王浩、紧张却坚定的陆衍，以及周围幸存者脸上那些开始浮现怀疑和不满的神色。他知道，今天用强，就算能拿下这几个人，也会彻底失去人心，甚至可能引发营地的分裂和内乱。尤其是在林薇明确暗示他们掌握了“有用信息”的情况下。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周明远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林薇同学误会了。既然你们坚持，那便依你们。青竹姑娘的伤势，营地的医生会尽力提供药物支持，但具体治疗，尊重你们的意愿。至于你们的‘同伴’，只要确保不会对营地造成威胁，也可以保持现状。” 他选择了暂时的退让。但林薇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周明远绝不会轻易放弃对青竹、陆瑶以及她可能带回来的“信息”的图谋。 “多谢周先生体谅。”林薇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然后示意王浩和陆衍抬起青竹，自己则警惕地断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退向他们的c区帐篷。 回到那顶狭小、简陋却暂时属于他们的庇护所，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王浩立刻追问林薇的遭遇，林薇简略说了宿舍的惊险和那本诡异的笔记本，但隐去了最恐怖的精神污染部分，只说自己受了些轻伤，找到了一本可能有关的旧笔记。 “笔记本不是书”王浩有些失望。 “可能……线索在里面。”林薇没有多说，她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青竹身上。短短一夜加半个清晨，青竹的状况似乎更糟了。她脸上的灰败气息更重，呼吸微弱而急促，最可怕的是，透过包扎的纱布边缘，能看到那暗紫色的浮肿已经蔓延到了膝盖上方，纱布被一种粘稠的、暗红中带着一丝灰绿的组织液浸透。 林薇的心狠狠揪紧。她小心翼翼地为青竹换药，当看到伤口全貌时，连她这个医学生都感到一阵反胃和寒意。那些灰白色的细丝不仅更粗壮了，它们甚至在伤口深处隐约编织成了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类似神经网络般的细微结构，微微搏动着。 常规药物，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 她必须尽快弄懂那本笔记本里的内容！也许，那里面藏着净化或抑制这种污染的方法！ 就在她替青竹重新包扎好，准备拿出笔记本仔细研究时，帐篷帘子被轻轻掀开，周明远竟然独自一人来了。 “林薇同学，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他开门见山，目光扫过昏迷的青竹和王浩、陆衍，“关于你刚才提到的，‘有用的信息’，以及……如何真正解决我们共同面临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