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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晓荷微笑着站在了主席台的麦克风前。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红色的确良衬衫，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通透，整个人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明媚又耀眼。 台下，人声鼎沸。 县里的各路领导、供销社的主任、还有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将不大的宴会厅挤得满满当当。 姜晓荷清了清嗓子，清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姜记’的新产品品鉴会。” 她微微鞠躬，目光诚恳地扫过台下，最终落在了第一排主宾席的石万山身上。 “尤其要感谢省城红旗食品总厂的石厂长，没有您的帮扶和技术支持，我们姜记的方便菜，不可能这么快问世。” 石万山脸上挂着温和儒雅的笑，对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金边眼镜下的双眼里，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得意。 帮扶技术支持 不过是送你上路的几把推手罢了。 姜晓荷仿佛没看到他眼底的轻蔑，话锋猛地一转，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众所周知，食品行业，安全大于天！” “入口的东西，就是天大的事！一丁点马虎都不能有！”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在这里向大家郑重承诺，我们‘姜记’出产的任何一样产品，无论是辣酱还是今天的方便菜，都经过了最严格的生产流程和质量把关！” “我们随时欢迎社会各界，包括各位领导、记者朋友和广大食客的监督！”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石万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说得真好。 简直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身败名裂，谱写了一曲最华丽、也最讽刺的序曲。 很快，在众人的期待中，品鉴会进入了正题。 服务员们端着一个个白瓷盘鱼贯而入，盘子里是切得厚薄均匀的五香卤肉，热气腾腾，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宴会厅。 “嚯！这闻着也太香了！” “看着就有食欲！” 宾客们食指大动，纷纷拿起筷子。 坐在角落里的孙光明，紧张地攥着拳头，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即将被送入口中的卤肉。 快吃，快吃啊！ 等药效一发作，看你们还怎么笑得出来！ 一名服务员端着最大的一盘卤肉，径直走向主桌，准备给李副县长和石万山这样的贵客上菜。 就在这时—— “砰！” 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省军区的陈力科长，身着笔挺的军装，领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面容严肃地大步走了进来。 他手中，还拿着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官方文件。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力目不斜视，无视了所有惊愕的目光，径直穿过人群，走上主席台。 他从姜晓荷手中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同志们，我代表省军区后勤部，在此正式宣布！” “经我部多次严格考察、检验，红星公社‘姜记’食品厂生产的系列熟食产品，因其质量过硬、方便携带、风味独特，完全符合我军野战需求！” “现决定，正式将其列为我部野外作战训练的特供食品！”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 “今天，我们就是来签署首批五千份订单，并对首批产品，进行现场验收的！” 轰——！ 全场哗然！ “军供产品”这四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开！ 如果说之前，“姜记”只是一个有些名气的乡镇小厂。 那从这一刻起，它就镀上了一层金光，一层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保护色！ 石万山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却毫无所觉。 军供…… 怎么会是军供产品！ 如果军人吃了这批“有毒”的卤肉，那问题的性质，就再也不是什么商业纠纷、食品安全事故了！ 那是破坏国防，是动摇军心！ 是足以让他和背后赵家都万劫不复的滔天重罪！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台上的姜晓荷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色“煞白”。 她像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陈、陈科长……这……这太突然了！” 她“慌张”地看向台下的县卫生局长，急切地说道：“王局长！既然是给首长们吃的，那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我建议，在我们签约之前，请您和您的同志，再对我们这批产品，进行最后一次公开检验！”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向主桌上那盘香气四溢的卤肉。 “有劳您了！拜托了！” 孙光明一听这话，魂都快吓飞了！ 检验这要是当众检验，不就全完了！ “不行！” 他脱口而出，想冲上去阻止。 可他刚一动，一道冰冷的视线就从邻桌射了过来，死死地盯着他。 是陆铮。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没有看他，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压得孙光明双腿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王局长不明就里，只当是姜晓荷谨慎负责，立刻点头应允。 “小姜厂长有这份心，是好事！是为人民负责！” 他当即招呼身边的检测员：“小刘，带上工具，现场检测！”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检测员立刻提着箱子走上前。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从箱子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插进了那盘卤肉最肥厚的一块里。 一秒。 两秒。 当他将银针拔出来时—— 原本光洁锃亮的银针，顶端已然变得一片漆黑！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死寂。 绝对的死寂之后，是轰然爆发的惊呼。 “有毒！！”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 “天呐！真的有毒！” 咔嚓！咔嚓！咔嚓！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冲了上来，手里的闪光灯对着那根变黑的银针和那盘“毒”卤肉，疯狂地闪烁起来！ 石万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比桌上的白瓷盘还要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石厂长！” 一声清脆又愤怒的质问，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姜晓荷“恰到好处”地指向早已面如土色、瘫软在椅子上的孙光明等人。 “这就是您派来‘指导’我的技术专家吗！” “这就是您引以为傲的‘红旗总厂’的技术吗！” “你必须告诉我，他们到底在我的产品里，放了什么东西！” 刷！ 所有记者的镜头，所有领导和宾客的目光，瞬间从那盘毒肉上移开，全部聚焦到了石万山和孙光明那张惨白的脸上！ 孙光明两腿一软，再也撑不住，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倒在地。 石万山猛地站起来，额上青筋暴起，厉声喝道：“血口喷人！我不知道！这是栽赃陷害！”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已经变了调。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两名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押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前几日被陆铮抓获的那个石万山派来的小喽啰！ 那人一进门，就看到了石万山，他像找到了主心骨，又像看到了催命符。 突然挣扎起来，指着石万山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凄厉地大喊： “是他！就是他指使我们投毒的！” “他说要让姜记身败名裂！要把这场喜事，变成丧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