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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晓荷正在辣酱厂里盯着工人们封装，林小丫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晓荷！不好了！”她跑到姜晓荷跟前，压低了声音，气喘吁吁。 “慢点说，怎么了”姜晓荷递给她一杯水。 林小丫摆摆手，顾不上喝水。 “我妈刚才从村西头回来，看见一对穿得像城里干部的夫妻，进了张桂芬家！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姜晓荷心里咯噔一下。 八成是林家夫妇。 她知道，刘美珍在看到那个胎记之后，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一天，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 “他们长什么样”姜晓荷故作镇定地问。 “男的穿着中山装，女的穿着的确良衬衫，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林小丫回忆着，“我妈说那女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脸色白得吓人。” 就是他们。 姜晓荷放下手里的记事本，心里瞬间有了决断。 “小丫，厂里你先看着，我回家一趟。” “哦，好的。”林小丫呆呆的点头。 姜晓荷快步往家走，刚进院子，就看到秦卫东正在磨那把锋利的匕首，阳光照在刀刃上，闪着寒光。 “卫东，”姜晓荷开门见山，“林家夫妇去找张桂芬了。” 秦卫东手上动作没停，抬眸看她，眼神沉静：“你想怎么做” “我要她当着全村人的面，亲口把当年的事说出来。” 姜晓荷的目光落在匕首上，声音里带着一股冷意。 “这笔债，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卫东放下匕首，用布擦拭干净：“需要我做什么” “张桂芬这个人，我太了解了。” 姜晓荷的思绪飞速转动，“她贪婪、自私，但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家，丢了脸面。得让她觉得，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秦卫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村里人都知道，有城里的‘大人物’在查十八年前卫生院抱错孩子的事动静越大越好。” “小事。”秦卫东站起身，“村里的刘大爷，最喜欢传这些。” “对！就找他！”姜晓荷眼睛一亮，“消息传开了，张桂芬就是惊弓之鸟，我们再添一把火，她不崩溃才怪。” “我这就去。”秦卫东拄起拐杖，没再多问一句，直接出了院门。 不出一个钟头，整个红星公社都炸开了锅。 田间地头，院里院外，到处都在议论。 “听说了没咱们公社出大事了！” “啥事啊” “说是十八年前，卫生院把谁家孩子给抱错了！城里来人查了！” “我的天！抱错孩子这不是戏里才有的事吗” …… 此时，张桂芬家。 张桂芬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双手在围裙上不停地搓着，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的男女。 这两人穿戴体面，一看就不是村里人。 他们进门后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两位……找谁啊”张桂芬壮着胆子问。 林远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就是张桂芬” “是……是我。” “十八年前，你在红星公社卫生院当过护士”林远山的声音犀利。 张桂芬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没、没有的事！你们认错人了吧”她矢口否认，眼神慌乱地躲闪。 “我就是个农村妇女，哪当过什么护士。” “你撒谎！”刘美珍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她。 “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一九六零年五月初五，红星公社卫生院，值班护士，张桂芬！” 张桂芬被她吼得一哆嗦，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开始语无伦次。 “我……我不记得了，那么多年的事，谁还记得……” “你不记得”刘美珍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都在发抖。 “当没当过护士，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张桂芬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姜大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妈！妈！不好了！” “死小子，咋咋呼呼地干啥！”张桂芬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骂道。 “外面……外面都传疯了！”姜大强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 “说城里来了公安，要查十八年前抱错孩子的事！还要抓人呢！” 公安抓人 张桂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林远山和刘美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张桂芬！”林远山向前一步，声色俱厉，“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张桂芬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看向门外。 院子外，嘈杂声越来越大。 “张桂芬在家吗” “听说公安都来了，是不是真的啊” “快出来说清楚啊！” 完了，全完了。 张桂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刘美珍面前，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太太！这位太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刘美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脱。 “你放开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是我！是我鬼迷了心窍！”张桂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年……当年是我把孩子给换了！” 刘美珍浑身僵硬，怔怔地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女人，嘴唇开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说什么”林远山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我换了孩子！” 张桂芬见他们脸色煞白，吓得更是魂不附体，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说了出来。 “那天，我那可怜的弟媳妇生了个女儿，又瘦又小，哭声跟猫儿似的，眼看就活不成了！” “我就把孩子抱去县医院，想找医生给看看……” “医生说能治，就是费用不低……”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悔恨。 “正巧看到你家孩子白白胖胖的，而且你们家那么有钱……” “我当时就魔怔了！我想着，你们家有钱，肯定救活我弟媳妇的孩子……” “我就……我就趁人不注意……把孩子给换了……” “畜生！你这个畜生！”刘美珍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地去踢打张桂芬。 “你凭什么决定我女儿的命运凭什么！” 林远山也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撕碎。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张桂芬抱着头，任由刘美珍的拳脚落在身上。 “后来我弟媳妇死了，我嫁给了她男人，我就更不敢说了！怕你们找过来……” 院门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他们在里面吵起来了！” “快！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破旧的院门被人一把推开。 以秦卫东为首，乌泱泱的村民涌了进来，将小小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看到了屋里的一幕——穿着体面的城里女人在疯狂地殴打跪在地上的张桂芬。 “住手！”秦卫东拄着拐杖，沉声喝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骚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屋里。 张桂芬看到这么多人，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彻底绝望了。 她瘫坐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 “是我换的！是我换了孩子！” 她指着刘美珍，又指了指人群中的某个方向。 “十八年前！我把她家的亲生女儿，跟我弟媳妇的女儿，给换了！” 村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姜晓荷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张桂芬的目光，穿越人群，最终落在了姜晓荷的身上。 “姜晓荷……她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