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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华顶着一头黏糊糊的橘子糖浆，在众人压抑的窃笑声中，狼狈地冲向了洗手间。 他一走，展台前的气氛反而更加热烈了。 “噗——哈哈哈！” “这丫头，看着冒冒失失的，还挺会‘帮忙’！” “可不是嘛，还有刚才那姜同志递过去的手帕，你们看见没上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擦过啥，绝了！” “活该！谁让他先泼人脏水的！” 周围的参展商们交头接耳，都觉得解气。 林静姝吐了吐舌头，凑到姜晓荷耳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汽水瓶盖不知道怎么就自己开了……” “我知道，”姜晓荷忍着笑，拍拍她的手，“你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晓荷，这些画还能用吗”林静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张被水浸透的宣传画。 姜晓荷看着那些模糊的字迹，心里有些可惜，但面上却很平静:“没事，咱们重新布置。” “我去找几块干净的抹布。”陆铮说完，转身离开。 姜晓荷趁着这个空档，从箱子里翻出备用的宣传材料。 她迅速行动起来，把被脏水浸湿的桌布扯下来，又从箱子里拿出备用的新桌布铺上。 前世做展会时养成的习惯——永远准备plan b。 小小的展台，瞬间又恢复了红火的样子。 姜晓荷看着焕然一新的展台，心里有了主意。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围观的人群朗声说道：“各位同志，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我们的辣酱就跟我们人一样，实在！不怕别人泼脏水，真金不怕火炼！这味道，大家刚才也尝过了，好不好，群众的嘴巴说了算！”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引来一片叫好声。 她灵机一动，将那几瓶被脏水溅到瓶身的辣酱单独拿出来，摆在一旁，又找了张纸写上“瑕疵品，半价处理，不影响食用”，贴了上去。 “这几瓶样品，瓶子脏了点，但里面是好东西。半价处理，一瓶四毛钱，图个吉利！” 话音刚落，一个大姐立刻掏钱：“给我来一瓶！我就喜欢你们这爽快劲儿！” “我也要！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给我留两瓶！” 几瓶“瑕疵品”瞬间被抢购一空。 等宋建华黑着脸从洗手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姜记辣酱的展台前非但没受影响，反而比刚才人更多了，预定订单的本子上又记了满满一页。 他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后只能恨恨地瞪了姜晓荷一眼，缩回自己的展台生闷气去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 “晓荷，你看那边。”林静姝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姜晓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宋建华换了身衣服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就是那个展位!”宋建华指着他们的方向，大声道，“我怀疑他们的产品有问题，需要重新检查卫生许可证!” 两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掏出工作证:“同志，我们是展馆的卫生监督员，需要检查你们的相关证件。” 姜晓荷心里冷笑，面上却很配合:“没问题，证件都在这里。” 她从包里拿出省食品安全监督局颁发的合格证明，还有军地合作项目的批文。 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接过去看了看，脸色有些为难:“这个……” “怎么?”宋建华凑过来，“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问题。”工作人员把证件还给姜晓荷，“这些证件都是真的，而且还是省军区的合作项目。” 宋建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 “宋科长，我看得很清楚。”工作人员的态度有些不耐烦，“这位同志的证件齐全，我们没有理由刁难。” 就在这时，陆铮拿着抹布回来了。 他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走到姜晓荷身边，声音很轻:“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有人想找茬。”姜晓荷接过抹布，开始擦拭展台。 宋建华看到陆铮，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还记得刚才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哼，算你们运气好。”宋建华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两个工作人员也跟着走了，临走前还对姜晓荷点了点头：“同志，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姜晓荷笑着回应。 等人都走了，林静姝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出事呢。” “出不了事。”陆铮淡淡地说，“他们不敢。” 姜晓荷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有他在，确实安心不少。 展台重新布置好后，又有不少人过来询问。 姜晓荷一边介绍产品，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下午三点多，展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姜晓荷正在给一位大妈介绍辣酱的吃法，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明轩?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明轩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和几个人说着什么。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左手大拇指上，缠着一圈发黄的布条。 姜晓荷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个人就是疯狗。 “晓荷?”林静姝注意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没事。”姜晓荷压低声音，“你看那边，周明轩来了。” 林静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姜晓荷眯起眼睛，“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铮也注意到了周明轩，眼神锐利的盯着那个方向。 周明轩似乎也看到了他们。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朝这边走了过来。 “哟，这么巧，你们也来了?”周明轩站在展台前，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窝在那个破村子里呢。” “周明轩，你来干什么?”林静姝挡在姜晓荷前面，声音有些发抖。 “我来干什么?”周明轩笑了，，“我是来参加展销会的啊。怎么，这里是你家开的，不让我来” 他缓缓拿起一瓶辣酱，仔细端详着: “听说你们这辣酱是军民合作项目了不起啊。” “就是不知道这质量，配不配得上这块牌子。可别像上次一样，用些烂了心的辣椒做原料，吃坏了人，丢了军区的脸。”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胡说八道！”林静姝气得脸都白了。 姜晓荷拉住她，冷笑着看向周明轩： “周干事……哦不，周同志，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上次造谣我们用烂辣椒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忘了吗还是说，你爸刚进去没几天，你就急着想进去陪他了” 周明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用手里的辣酱砸向姜晓荷：“你个贱人，嘴巴放干净点！” 辣酱还没脱手，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陆铮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明轩疼得脸部扭曲，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铮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父亲的录音，我备份了不止一份。想不想，也给你自己录一段” 周明轩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恐惧。 陆铮松开手，周明轩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墨镜男。 那墨镜男扶住他，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冷冷地扫过陆铮，然后对周明轩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明轩怨毒地瞪了姜晓荷一眼，转身跟着墨镜男匆匆离开了。 “他们肯定没安好心！”林静姝担忧地说。 姜晓荷没说话，心里却高度警惕。 天色渐晚，展馆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开。 姜晓荷收拾着桌上的样品，准备装箱。 当她拿起最后一瓶辣酱时，手指触摸到瓶盖，动作忽然顿住了。 她低下头，借着灯光，看到密封的铁皮瓶盖边缘，有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微的小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姜晓荷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她今天明明一直有在留意有没有人搞小动作的…… 没想到…… 她抬起头，和陆铮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陆铮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快步走过来，接过那瓶辣酱。 姜晓荷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他们已经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