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会算账的火苗与地痞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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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的日子像磨药的杵子，不急不慢地转着。狗剩认药材的本事日渐长进，苏明远看他记性好，又教他学算账。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他总把“三”拨成“五”，气得刘掌柜直吹胡子：“连个数都算不清，还想当伙计” “我来教他。”苏灵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手把手地教，“你看，这是上珠，代表五，下珠代表一，加三的时候，要先拨下一个下珠……” 她的手指纤细，带着淡淡的药香，偶尔碰到狗剩的手，他就红着脸躲开，算盘打得更乱了。苏灵儿笑得直不起腰：“你呀，认药材那么灵，算账怎么像头笨熊” 提到熊，狗剩突然想起大黑。这几天大黑总在半夜来柴房，有时叼只野兔，有时衔束草药，像是在给他“交作业”。昨晚还把苏明远种在院子里的药苗刨了两棵，气得刘掌柜拿着扫帚追了半条巷，最后还是苏灵儿说“药材该松松土”才作罢。 “分心了吧”苏灵儿用算盘敲了敲他的手背，“再算错，今天的肉包子就归我了。” 狗剩赶紧集中精神，盯着账本上的数字。这是一批金银花的账，进价、售价、利润，密密麻麻的。他算着算着，眼皮开始打架——这数字比草药难认多了。 手心的红印突然热了热，像被炭火烘了下。他低头一看，红印上的火苗纹路竟微微发亮，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账本上。奇怪的是，那些模糊的数字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进价加运费是多少，扣除损耗后该卖多少，像有串火苗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算，比苏灵儿教的还快。 “算出来了！”他猛地抬头，报出个数字。 苏灵儿核对了一遍，眼睛瞪得圆圆的：“对……对了！你怎么突然算这么快” “我……我瞎蒙的。”狗剩挠了挠头，心里却惊得不轻——这火苗还能算账 这事没过多久，药铺就来了群不速之客。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狗剩正在后院晒陈皮，就听见前堂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掀了柜台。他赶紧拄着拐杖往前跑，只见三个地痞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脖子上挂着串骷髅头似的佛珠，正把一只脚踩在柜台的抽屉上。 “苏掌柜，这个月的孝敬钱，该交了吧”络腮胡冷笑一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别跟老子说没钱，前几天张大户刚在你这买了百两银子的人参。” 苏明远站在柜台后，脸色平静：“王三，上个月刚给过，规矩是一月一次。” “规矩老子的话就是规矩！”王三一脚踹翻旁边的药篓，药材撒了一地，“今天不交钱，这铺子就别想开了！” 大牛和小胖吓得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苏灵儿想上前，被苏明远拉住了。 狗剩看着满地的药材，心里的火“噌”地窜了上来——那是他昨天刚晒好的陈皮，晒了整整七天，就等着入药的。 “你们不能砸东西！”他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挡在苏明远面前。 王三低头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裤管，笑得更凶了：“哪来的瘸子也敢管你王爷爷的事”他抬脚就往狗剩的拐杖上踩，“给我滚开！” 拐杖被踩得咯吱响，狗剩死死攥着不放。手心的红印烫得像要烧起来，火苗在皮肤下游动，就等他一句话。 “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他咬着牙，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倔劲，“有能耐去打山匪，抢百姓的钱算什么好汉” “嘿，这瘸子还挺横！”王三被激怒了，扬手就往狗剩脸上扇。 就在这时，狗剩突然往旁边一躲，同时放出火苗——不是烧人，是烧王三脚下的地板。 “滋啦”一声，青砖被烧得冒起白烟，王三的鞋底瞬间焦了，烫得他嗷嗷叫着跳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另外两个地痞想上前，狗剩操控着火苗在他们脚边绕了个圈，火苗贴着地面窜，燎得他们裤脚直冒烟。 “妖……妖法！”地痞们吓得脸都白了，哪还敢要钱，扶着还在跳脚的王三，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刀都忘了捡。 前堂里一片狼藉，苏明远看着满地的药材，又看了看狗剩手心那若隐若现的红印，突然叹了口气：“你这火苗，倒是用得越来越是地方了。” 狗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低下头：“我……我不该在铺子里放火。” “不，该烧。”苏明远弯腰捡起一根陈皮，拍了拍上面的灰，“对付恶人，就得用他们怕的法子。”他看着狗剩，眼神温和，“只是以后要当心，这火苗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苏灵儿跑过来，给狗剩递了块干净的布：“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她偷偷竖起大拇指，“你刚才帅呆了！” 狗剩的脸又红了，挠了挠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砸东西。” 大牛和小胖也敢出来了，收拾着地上的药材，看狗剩的眼神里多了点佩服，没再敢说风凉话。刘掌柜虽然还是拉着脸，却在晚饭时多给了狗剩一个馒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那天晚上，大黑没来柴房。狗剩趴在窗口看了半天，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摸了摸手心的红印，突然明白苏明远的意思——这火苗是把双刃剑，能护着自己，也可能引来麻烦。 他拿出苏灵儿教他算账的账本，借着月光翻看。火苗纹路在手心闪了闪，那些数字又变得清晰起来。狗剩笑了笑，原来这火苗不仅能打架，还能帮他学本事。 或许，等他把账算得比刘掌柜还好，把药材认得比苏明远还准，就能真正在这炎阳城站稳脚跟了。 只是他不知道，王三被烧了鞋底的事，已经在城里的地痞圈传开了。有人说苏记药铺藏了个会妖法的瘸子，有人说那瘸子的火能烧穿石头，还有人在暗地里打着别的算盘——比如，把这“会放火的瘸子”抢过来，当自己的摇钱树。 夜色渐深，巷口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盯着药铺后院的柴房，像伺机而动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