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家、外卖与无声的吃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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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不算沉的行李箱，王刚走进了熟悉又陌生的小区。这是个有些年头的居民区，楼道略显昏暗，但好在干净。 刚走进单元门，就碰到一个下楼扔垃圾的大哥，那大哥看到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热情地凑过来：“哟，拿行李呢几楼的我帮你拎上去吧” 王刚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赶紧摇头，用嘶哑难听的声音拒绝：“不用不用，谢谢，我自己就行。”说着，还刻意把箱子往上提了提，展示自己“力量充沛”。 那大哥看着他“费力”（滤镜）地提着箱子，又听他嗓子哑成这样，眼神里的怜惜更重了，但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王刚心里嘀咕：“这小区邻居还挺热心肠。”完全没往自己脸上想。 凭着记忆找到三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属于原主的、混合着些许灰尘和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子不大，一室一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还算整洁。熟悉的布局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踢掉鞋子，换上门口那双略显陈旧的拖鞋，拖着行李走进卧室。原主的卧室更是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再无他物。他也懒得收拾，大大咧咧地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直挺挺地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身体陷入熟悉的柔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被家中熟悉的气息取代，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疲惫感同时席卷而来。坐车时那点短暂的睡眠根本不够，加上感冒带来的昏沉，他几乎没怎么挣扎，意识就迅速模糊，沉沉睡去。 …… 他是被饿醒的。 胃里空荡荡的灼烧感将他从深沉的睡眠中拽了出来。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灯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投进来些许微弱的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一下，屏幕依旧漆黑——还没充电。 他摸索着找到充电器，插上电源。等待开机的几十秒里，他靠在床头，感觉喉咙比睡着前更痛了，连吞咽口水都像受刑。 手机终于亮起，显示晚上八点多。他赶紧点开那个蓝色图标的外卖平台app，手指因为饥饿和虚弱有些发飘。他没什么胃口，但必须吃东西。快速浏览了一下，点了一份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和一笼小笼包。接着又切换到附近的药店，下单了最常见的感冒灵颗粒。 下单完成，支付成功。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充电，自己则重新滑进被窝，闭着眼假寐，耳朵却竖起来，留意着门口的动静。身体很累，但饥饿和喉咙的不适让他无法再次深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侧头看了看手机，电量已经充到百分之七十多了。解锁屏幕，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号码上方还标注着“外卖骑手”。 王刚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之前在医院，怕吵到别人或者自己休息，手机一直设置的静音模式，回来忘了调回来！ 他赶紧调出那个号码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还没等王刚开口，对面就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带着明显怒气和焦急的声音，语速极快： “喂！你怎么回事啊！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你都不接！你到底在不在家啊你这地址就写了个3单元，连个门牌号都没有！我在这楼道里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了！” 王刚被这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有点懵，赶紧用那破锣嗓子，嘶哑又微弱地解释：“对、对不起……哥们儿……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我在3单元的……”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似乎听到了他说的“3单元”和那极其难听的声音，语气莫名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打断了他：“行了行了知道了！等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王刚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地放下手机。这外卖小哥火气还挺大。 没过两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年轻男声的喊叫：“501！外卖！501！快点！拿外卖！” 王刚赶紧下床，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开的一瞬间，门外那个穿着蓝色骑手服、头上还带着头盔、一脸怒气冲冲的外卖小哥，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他的目光落在王刚脸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里面的怒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艳、愕然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足足过了两三秒，他才像是猛地回过神，脸上那点残余的不耐烦迅速被一种近乎谄媚的、灿烂的笑容取代。 他原本提着外卖袋有些随意的手，也立刻变得小心翼翼，双手将外卖袋递到王刚面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呈送什么珍宝，连声音都瞬间调低了八个度，变得异常温和： “您……您的外卖。小心拿好，粥可能有点烫。” 王刚被他这前后反差巨大的态度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外卖，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有些虚弱的笑容（感冒导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啊，哥们儿，之前手机静音，没听到电话，麻烦你跑上跑下了。” “没事没事！真没事！”外卖小哥连连摆手，笑容更加灿烂，眼神里甚至带着点关切，“反正……反正我这一片儿单子也不多，不急这一会儿。您这声音……是感冒了吧” 王刚点了点头，感觉喉咙痛得不想再多说话。 “哎呀，那感冒了可得多注意休息！”外卖小哥语气更加柔和，带着一种过来人般的叮嘱，“得多喝热水，按时吃药，早点睡！” 王刚听着这熟悉的“多喝热水”梗，再加上对方那过于“温柔”的态度，心里感觉更怪异了，但还是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您快进去吧，别着凉了！”外卖小哥说着，还贴心地往后稍了一步，示意王刚可以关门了。 王刚点点头，关上了房门。隔着门，他似乎还能听到外面那轻快下楼的脚步声。 摇了摇头，把这点怪异感抛在脑后。他先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将买来的感冒药喝了。然后回到客厅，将外卖放在小茶几上打开。 粥还温着，小笼包也散发着香气。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却忽然停了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 手机电也充得差不多了。 嗓子虽然哑了，但吃播……好像也不用说话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起身回到卧室，拿起电量已经百分之八十多的手机，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个之前买手机壳送的小型便携手机支架。回到客厅，将支架摆在茶几对面，调整好角度，确保能拍到自己和桌上的食物。 然后，他登录了快音app，看着那个“王刚很刚”的账号，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喉咙还是很痛），直接点击了—— 【开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