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归途与失声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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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大门，温暖的阳光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病房里带来的最后一丝阴冷气息。 王刚深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气，虽然掺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但也比消毒水好闻多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指定的网约车乘车点，掏出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二十多，应该足够支撑到回家。他熟练地打开叫车软件，下单，几乎秒接。一辆白色国产新能源车，距离他一点二公里，预计三分钟到达。 等待的间隙，他习惯性地刷起了快音。界面推送的还是些熟悉的搞笑视频和颜值主播，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周围过于“安静”了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抬眼，用余光扫视四周。 路过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步伐似乎都慢了下来。提着水果篮的大妈边走边回头，眼神在他脸上黏了好几秒才勉强挪开；一对挽着手的小情侣，女孩使劲掐了男孩胳膊一下，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一起朝他行注目礼；甚至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晒太阳的大爷，都艰难地扭过头，浑浊的眼睛在他这个方向停留了许久…… 王刚：“……” 他默默低下头，假装专注刷手机，内心却在疯狂吐槽：我就知道！这张脸的回头率简直是灾难级别的！以后出门是不是得戴个口罩墨镜全套装备 他不由得怀念起前世那张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大众脸，至少清净。 好在网约车来得很快，一辆白色的轿车精准地停在了他面前。王刚松了口气，赶紧结束这种被“围观”的状态，拎起放在脚边的行李箱准备自己放后备箱。 他刚走到车尾，驾驶座的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polo衫、身材微胖、面相憨厚的中年司机大哥利索地跳下车，脸上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哎呦，别动别动！我来我来！”司机大哥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天然的熟络劲儿，伸手就去接王刚手里的行李箱。 王刚摇头拒绝，这箱子不重，他自己完全没问题。 “哎呀跟我客气啥！这活儿哪能让你干呢！快给我！”司机大哥却异常坚持，几乎是“抢”一般地将行李箱从王刚手里拿了过去，动作麻利地打开后备箱，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这地方停车不方便，你快上车，快上车！” 王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这司机大哥的热情，简直跟刚才医院里那个小护士有得一拼。他只好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香薰味道。司机大哥关好后备箱，回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王刚一眼，笑容依旧灿烂：“坐稳了啊，咱们出发！” 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王刚报了一下手机尾号确认订单。 也许是今天一上午忙着办理出院手续，精神又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亢奋和尴尬之中，此刻坐在舒适平稳的车里，王刚竟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司机大哥开车技术很好，几乎没有颠簸。 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意识逐渐模糊，歪在座椅上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个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到什么的声音在呼唤。 “醒醒，到了。” 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王刚悠然转醒，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刚醒过来，喉咙干得冒火，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仿佛有刀片在刮擦。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真的感冒了！ 肯定是昨天在医院折腾，又吃了那颗坑爹丹药昏睡，抵抗力下降，今天出来一吹风，就中招了。这嗓子……怕是暂时废了。 他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看向窗外。熟悉的街角，不远处就是他租住的那个老小区的大门。确实到了。 这时，前面的司机大哥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热情的笑容，柔声说道：“你住几号楼这小区路窄，我直接给你开到家楼下吧，省得你拖着箱子走。” 王刚摇了摇头，抬起手摆了摆，表示不用。他记得小区里面确实不好掉头，让司机开进去太麻烦了，自己走进去没几步路。 他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然后直接线上支付车费。然而，他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是黑的。又连着按了好几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王刚心里一沉。 糟了！忘了这茬！手机本来就没充多少电，上午直播、办理手续、刷视频、叫车……这一通折腾下来，那点电量早就扛不住，自动关机了！ 他无奈地抬起头，看向前面等待的司机大哥，张了张嘴，试图解释。然而，发出的声音却嘶哑难听，像破旧的风箱： “大……哥，”仅仅两个字，喉咙就痛得他皱起了眉，他尽量用气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关机了……车费……能不能，让我在你车上充会儿电，等开机了，就付给你……” 他的声音极其微弱，加上嘶哑，听起来断断续续，颇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 司机大哥看着他因为喉咙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司机眼里是西子捧心般的脆弱），听着那嘶哑难辨、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柔和了甚至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 “哎呦，你这……这是感冒了吧嗓子都成这样了”司机大哥的语气更加轻柔了，仿佛怕声音大点都会震碎眼前这个“易碎品”，“出门在外，可得注意身体啊！你这嗓子难受，就别说话了，少说点话，多喝热水！” 他顿了顿，非常大气地一挥手：“至于车费，算了算了！没事儿！反正我本来也是有事打算到这边附近来的，顺路的事儿！” 王刚一听，这哪行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占这种便宜心里过意不去。他忍着喉咙痛，还想再挣扎一下：“不行……大哥……钱一定……” “哎呀，真没事！”司机大哥直接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爱，“你看你病得这么……这么虚弱，赶紧回家休息是正经！车费真不要了！这样，下回，下回你要是再打到我的车，一块儿算！行不” 就在这时，网约车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滴滴滴——”！显然是因为他们停在这里挡住了后面的车。 王刚被这喇叭声吵得眉头又是一皱，看了看后面不耐烦的车辆，又看了看一脸“你快答应我吧我好帮你解决问题”的司机大哥，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更麻烦。 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用嘶哑的气声说了句：“……那，谢谢大哥。” 司机大哥见他同意，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他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快走几步，帮王刚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动作细致周到。接着，他又小跑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将王刚那个轻便的行李箱提了出来，亲手递到王刚手里。 后面的喇叭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催促着：“滴滴——滴——！” 王刚脸上带着一丝怪异和不好意思的表情，接过行李，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辆不停按喇叭的黑色轿车。 说来也怪，就在王刚回头，那张带着些许歉意表情的脸庞映入后方司机眼帘的瞬间，那急促刺耳的喇叭声，戛然而止。 王刚微微一愣，但还是对着后方车辆的方向，歉意地抬了抬手，表示感谢理解和歉意。 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拎起行李，向着熟悉的小区大门走去。 身后，那位司机大哥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原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痴痴地、带着无限怜惜地望着王刚那高挑却“略显单薄”（滤镜）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而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也异常安静地停在那里，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催促的喇叭声，仿佛也在默默注视着那个消失在小区门口的、美丽又“脆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