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血祭将启·白璃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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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深处的风，带着万年不散的阴冷与潮湿，吹动着白璃银白色的发丝。 她拦在林玄策面前，那双曾流转着灵动与娇俏的紫晶色眼眸，此刻却被无尽的挣扎与痛苦填满。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敲击在死寂的空气中，“但我不能让你毁掉这场仪式。父王说，唯有唤醒混沌妖神，妖族才能真正统御诸天，摆脱被圈禁的命运。” 她的语气试图坚定，但指尖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说服眼前这个让她心绪复杂的男人。 林玄策并未因她的阻拦而流露出半分敌意，甚至连腰间的佩剑都没有一丝颤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与彷徨。 “若统御诸天的代价，是献祭千万无辜生灵的鲜血，是让整个世界化为炼狱，这样的胜利，真的值得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像一道惊雷在白璃的识海中炸响。 千万生灵的鲜血……炼狱……这些词汇，是她的父王在描绘宏伟蓝图时，刻意忽略的阴影。 林玄策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没有真气流转，没有杀意弥漫，只有一片坦诚与邀请。 “被力量奴役，与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白璃，你可以选择另一条。” 另一条路…… 这四个字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瞬间击溃了白璃苦苦支撑的防线。 她看着林玄策那只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又抬头望向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眸。 那里没有怜悯，没有诱骗，只有一种平等的尊重与信任。 沉默，如同凝固的熔岩，在地宫中压抑地蔓延。 巡逻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每一次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然转身，银色的发辫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跟我来。”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促。 她没有再看林玄策，而是率先迈步，如一只最敏捷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宫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林玄策与苏青璃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白璃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她总能找到巡逻队的视野死角，穿过一道道看似是死路的石壁。 那些复杂的妖纹禁制在她指尖轻点之下，便如温顺的宠物般短暂地失效，为他们打开一条隐秘的通路。 最终，他们在一座更加古老、布满了苔藓的偏殿前停下。 殿门紧闭，上面雕刻着一尊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与妖族王庭主流的龙、虎、狼图腾迥然不同。 白璃深吸一口气，以一种独特的节奏叩响了殿门。 沉重的石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露出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尘封景象，而是一片柔和的光晕。 一位身着华贵宫装，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早已静候多时。 她头戴凤冠，眉宇间虽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疲惫，但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却丝毫不减。 正是妖后。 她的目光越过自己的女儿，径直落在林玄策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惊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希冀。 “你，就是那个获得了圣脉认可的人类” 林玄策不卑不亢地迎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妖后没有多余的寒暄，她似乎早已从白璃那里知晓了一切。 她素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枚通体赤红、缭绕着淡淡火焰光泽的古朴玉印。 玉印之上，雕刻着繁复的妖族古文，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是我凤凰一族的王族信物，赤凰印。赤焰王，也就是现在的妖王，虽已背离先祖之道，但他布下的祭坛结界，核心处依然保留着对王族血脉的最高权限。此印，可助你无声无息地进入祭坛核心区域。” 她将赤凰印递给林玄策，语气凝重：“我身为妖后，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无法直接出手。但我会以彻查刺客为名，调动禁卫军，为你拖延足够的时间。”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白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痛与决然。 “璃儿，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站在你父王那边，看着他将整个妖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这一问，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 白璃娇躯一颤，咬紧了嘴唇，一丝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一边是养育自己、雄才大略的父亲，一边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苟同的血腥道路。 她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清明与决断。 “我可以帮你们制造混乱，引开守护阵眼的核心卫队。”她终于做出了选择，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但我有一个条件，请……请不要伤害我的父王。他只是一时被力量蒙蔽了双眼。”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金色符箓，符箓表面流淌着奇异的光泽，中心有一个不断变化的微缩阵法图案。 “这是‘乾坤扰流符’，是我凤凰一族专门用来调试和修正大型阵法的密钥。在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能量汇聚阶段，将它打入阵眼，可以在短时间内干扰能量流向，造成仪式中断。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林玄策郑重地接过赤凰印与扰流符，这两件物品入手沉重，承载的不仅是力量，更是妖后与白璃赌上一切的信任与希望。 他对着母女二人，深深地点了点头：“多谢。我答应你，只要他愿意停手，我绝不伤他性命。” 就在这时，林玄策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投影骤然闪烁，一行猩红的字体浮现而出： 【警告！ 检测到祭坛深处妖神残念逸散浓度急剧飙升！ 能量阈值已达临界点，仪式随时可能提前完成！ 建议宿主立即行动！】 时间不多了！ 林玄策瞳孔骤缩，他看向苏青璃，后者也感应到了那股愈发狂暴的能量波动，俏脸上满是凝重。 “我们走！”林玄策当机立断。 “追兵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动，”妖后转过身，挺直了脊梁，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母仪天下的王者，“这里，交给我们。” 白璃也走上前，与母亲并肩而立。 她看着林玄策的背影，轻声补充道：“从这里出去，穿过那片枯萎的血枫林，就是祭坛的入口。小心。” 话音未落，远方已传来急促的警报声与杂乱的脚步声。 大战，一触即发。 林玄策与苏青璃不再迟疑，身形化作两道流光，按照指示的方向疾驰而去。 背后，妖后与白璃毅然决然地迎向了汹涌而来的王庭卫队，凤凰神火的光芒，即将在这片阴暗的地宫中，燃起反抗的烽烟。 穿过那片透着不祥气息的血枫林，一座通天彻地的巨型祭坛赫然出现在眼前。 它如同一座漆黑的山岳，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整座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扭曲、诡异的血色符文。 无数条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巨蟒般缠绕在祭坛之上，将从四面八方抽取而来的生灵精血，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顶部。 祭坛周围，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一股令人作呕的混沌气息。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仿佛有一头沉睡的远古凶兽，正随着每一次心跳，缓缓吐息。 林玄策手持赤凰印，靠近祭坛脚下那道被强大结界守护的入口。 玉印自动散发出柔和的红光，结界上狂暴的能量在接触到红光的一瞬间，竟如冰雪消融般，主动裂开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缝隙。 没有丝毫犹豫，林玄策与苏青璃闪身而入。 进入祭坛内部，那股压抑的感觉瞬间放大了十倍不止。 四周是盘旋而上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墙壁上，那些血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幽暗中明灭不定，发出阵阵低沉的，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的嗡鸣。 林玄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那通往祭坛核心的，无尽的阶梯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准备踏上征程。 然而，就在他的右脚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的刹那——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也不是精神层面的冲击。 它更像是一种……“注视”。 一股冰冷、浩瀚、古老到仿佛超越了时间长河本身的意识洪流，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这股意识里没有愤怒，没有喜悦，没有任何可以被凡俗生灵理解的情感。 它只有纯粹的、亘古不变的混沌与虚无。 就仿佛在宇宙诞生之前的永恒黑暗中，一颗沉睡了亿万年的眼睛，因为他这个渺小存在的闯入，被惊动了，正缓缓地、缓缓地，从无尽的沉眠中苏醒过来，投来了跨越时空的第一缕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