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昆仑之路，旧日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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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国际机场，人声鼎沸。 戴着宽大的黑色口罩和鸭舌帽，陆晚灵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拖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汇入行色匆匆的人流。 她的周围，几乎每个人都在低头刷着手机，脸上带着或震撼，或兴奋，或难以置信的神情。 讨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浪潮。 “你看了吗昨晚那个‘人间判官’的直播！我的天，那金剑，比好莱坞特效还夸张！” “何止是夸张！我一个朋友就在大凉山当扶贫干部，今天一早发朋友圈，说那个邪术师所在的山谷，现在成了圣地，连草都比别处绿！” “现在网上都说判官大人是活神仙下凡！我把录播看了十遍，每次看到那句‘当诛’，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陆晚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平静地走过这些议论的中心。 没有人认出，这个看起来身材纤瘦的普通女孩，就是那个在昨夜，以一己之力，颠覆了亿万人世界观的，人间真神。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边是足以撼动天地的伟力，一边是现代社会最平凡的日常。 两者的交织，让她那颗因重生和复仇而变得冰冷的心，多了一丝难言的实感。 她登上飞往西部的航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飞机穿过云层，下方是璀璨的城市灯火。 陆晚灵闭上双眼。 那只冰冷的，漠然的天道之眼，仿佛依旧悬在九天之上，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 那股沉重的压力，像是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神魂，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一丝滞涩。 但与这股压力同时存在的，还有另一股力量。 那是来自地面，来自华夏四面八方，来自亿万生灵的，庞大而驳杂的愿力洪流。 愤怒，祈愿，崇拜，敬畏…… 它们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涌向她，想要将她托举上神坛。 这股力量，是她对抗天道的武器，但此刻，它太过汹涌，太过原始，难以驾驭。 稍有不慎，她自己，便会被这股力量反噬，迷失在众生的信仰之中，成为一个没有自我的，被供奉的图腾。 “还不够……” 陆晚灵在心中默念。 她必须找到他。 找到那个，唯一能与她一同，承载这宿命，并将其彻底砸碎的人。 她将神识，向着遥远的，记忆中最寒冷的方向探去。 穿过山川，越过平原。 最终，在那片白雪皑p皑的昆仑山脉深处，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冰冷，锋利，如同万载玄冰。 却又在冰冷之中，夹杂着压抑的痛苦，与紫电雷光的狂暴。 是他！ 感受到他气息的瞬间，陆晚灵的心，猛地一紧。 天道之眼投射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 他口中滴落的，那抹刺目的殷红，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等我。”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 数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距离昆仑山脉最近的一座高原机场。 空气稀薄而寒冷，天空蓝得像一块纯净的宝石。 远处，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反射着圣洁而威严的光。 陆晚灵走出机场，一辆早已预定好的硬派越野车，正停在路边。 就在她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之际。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审视与傲慢。 在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皆是身着同款道袍，神情冷漠，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内家功夫的好手。 “可是‘人间判官’，陆晚灵当面” 老者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晚灵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 他们的身上，没有第七处那种混杂着煞气与国运的官方气息。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腐朽的玄门气运。 “有事” 陆晚灵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听不出情绪。 “贫道天机阁，苍松。”老者自报家门，眼中闪过一丝傲色，“奉阁主之命，前来请陆小友走一趟。” 天机阁。 玄门之中，最古老，最保守的门派之一。 他们自诩为天道秩序的守护者，千百年来，一直致力于维持玄门的隐秘，以及凡俗世界的“平衡”。 在他们眼中，陆晚灵昨夜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捅破了天，是玄门最大的叛逆。 “我若是不去呢”陆晚灵淡淡地反问。 她没有时间，和这些活在故纸堆里的老古董废话。 苍松道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陆小友，你以邪术蛊惑众生，扰乱天机，已是犯下滔天大罪！” “如今，更是妄图踏足昆仑神山，染指不该你触碰的禁忌！” “贫道劝你，速速随我等返回天机阁，封印修为，静思己过。否则，休怪我等替天行道，将你镇压于此！” “替天行道” 陆晚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冷，讥讽。 “就凭你们”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被鸭舌帽阴影笼罩的眼眸，第一次，正视苍松道长。 只是一眼。 苍松道长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人类的情感，没有玄门的真元，只有一片……汇聚了亿万生灵意志的，浩瀚星海！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引以为傲的百年修为，渺小的，如同尘埃。 “你……” 苍松道长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替天行道之前，不如先算算你自己的命。” 陆晚灵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一字一句，敲在他的神魂之上。 “你天机阁，以窥探天机为荣，却不知，天机早已被污染。你所守护的，不过是天道用以圈养众生的，一个谎言。” - “你沉迷于推演宗门气运，却不知，你最疼爱的关门弟子，三日之后，便会因强行推演你的命数，遭到反噬，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而你，也将因此道心崩溃，走火入魔。这，就是你守护‘天道’的，报应。” “你……你胡说八道！” 苍松道长脸色瞬间煞白，拂尘都险些握不住。 陆晚灵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 他那被誉为百年一遇天才的关门弟子，的确是他最大的骄傲，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布阵！给我拿下这妖女！” 恼羞成怒之下，苍松道长大吼一声。 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立刻踏出玄奥的步法，双手结印，两张闪烁着灵光的符箓，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淡金色的八卦图，当头朝着陆晚灵罩下。 此乃天机阁的“锁天阵”，专用于禁锢玄门修士的法力。 然而，陆晚灵连看都没看那阵法一眼。 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八卦图，轻轻一点。 “破。” 没有真元波动，没有法力对撞。 一股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感知的力量，瞬间降临。 那股力量，源自亿万人的意志，源自这片土地上，所有不甘命运者的咆哮。 它代表着，一种全新的，“人间”的规则。 “咔嚓——” 在苍松道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由天机阁秘法催动的“锁天阵”，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寸寸碎裂，化为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布阵的一男一女，更是发出一声闷哼，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昏死当场。 陆晚灵收回手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越野车发出一声轰鸣，卷起一阵尘土，向着远方那片雪白的世界，绝尘而去。 只留下苍松道长，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自己两个昏迷不醒的弟子，又看了看那辆消失在天边的车，浑身冰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乃至整个天机阁，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那不是玄术。 那是一种，足以推翻整个旧时代的力量。 天……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