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塔下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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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狱的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 陆晚灵与墨尘并肩前行，脚下是焦黑的、不知沉淀了多少骸骨的土地。 他们所过之处，所有暴戾的、疯狂的气息都如潮水般退去，仿佛遇到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那些在各自纪元中足以让仙神颤抖的远古凶魔，此刻，都蜷缩在自己的巢穴里，将神念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眼抹杀血蝠魔的场景，已经化作最深刻的烙印，刻在了这片绝望之地所有囚徒的灵魂深处。 他们终于明白，今天来的，不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囚犯。 而是两个，足以掀翻整个玄狱的，灾厄本身！ 很快，那座漆黑如墨的巨塔，便完整地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它仿佛一根贯穿天地的巨大钉子，将这片悬浮的大陆死死地钉在空间夹缝中。 塔身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冰冷、无情的天道威压。 这股威压，与玄狱中混乱的怨气截然不同，它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 一种将所有生灵的自由意志，都彻底碾碎的，死亡秩序。 这就是镇魔塔，天道意志在玄狱中的具象化身，是所有囚徒噩梦的终极。 在塔前百米处，有一道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一个身材魁梧，身穿黑色重甲，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睛的男人，正端坐其上。 他的气息，与周围那些混乱的邪魔截然不同，虽然同样强大，却多了一丝属于“秩序”的冷硬。 他就是玄狱的狱主，一个被天道许以“自由”为代价，在此看守镇魔塔的，堕落仙君。 看到陆晚灵和墨尘走来，他缓缓站起身。 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外围那些废物，拦不住你们，我早就料到了。” 狱主的声音，如同两块巨大的磨盘在互相摩擦，充满了金属的质感。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陆晚灵，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落在了墨尘的身上。 那双燃烧的蓝色火焰，猛地一缩！ “是你……” 他认出了墨尘。 或者说，他认出了墨尘身上那股，让他曾经无比熟悉，又无比恐惧的气息。 “上一代的‘守门人’……你竟然也堕落至此，敢与逆天者为伍” 狱主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一丝不易察arcs的快意。 “正好！天道有令，格杀一切逆天者。今日，便将你二人一同镇压，献给天道，换我真正的自由！” “自由” 墨尘终于开口，声音淡漠，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天道的许诺，你也敢信” “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狗，也妄谈自由” “你找死！” 狱主被彻底激怒。 他猛地张开双臂，仰天咆哮！ “轰隆！” 整个玄狱大地，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 无数道暗红色的怨气，如同受到召唤的江河，从玄狱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疯狂地汇入他的体内！ “在这玄狱之中，我便是主宰！” “怨龙噬天！” 狱主集结了整个玄狱千万年沉淀的怨念，化作一条长达万丈，狰狞无比的暗红色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两人吞噬而来！ 那巨龙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这是足以媲美仙君全力一击的恐怖力量！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陆晚灵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因为她知道，不需要自己出手。 果然，墨尘上前一步，将她完全护在了身后。 他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抬起右手，对着那咆哮而来的怨龙，遥遥一指。 指尖，一缕漆黑如墨的剑意，悄然凝聚。 那剑意，没有锋芒，没有杀气，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它出现的瞬间，那不可一世的怨龙，却仿佛看到了天敌，巨大的龙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恐惧的哀鸣！ “斩。” 墨尘轻轻吐出一个字。 那缕漆黑的剑意，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它出现在了怨龙的头顶，轻轻向下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对冲的光芒。 那条由无尽怨念构成的万丈巨龙，就这么从头到尾，被一条无形的细线，悄无声息地，一分为二。 切口平滑如镜。 紧接着，庞大的龙躯，如同沙堡一般，寸寸崩解，重新化作最精纯的怨气，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噗！” 狱主狂喷出一口蓝色的血液，那魁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了十几步，撞碎了身后的白骨王座。 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尘，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你……你的剑……斩的不是怨气……” “你斩断的……是‘囚禁’这个概念本身！” 他终于明白了。 墨尘的剑，已经超出了“术”的范畴，达到了“道”的层面。 他这一剑，斩断了狱主与整个玄狱怨气的“联系”，从根本上瓦解了他的力量。 这是降维打击！ “一条狗，不配挡我的路。” 墨尘收回手指，语气依旧淡漠。 他看都没再看那已经彻底丧失战意的狱主一眼，拉起陆晚灵的手，径直走向镇魔塔的大门。 狱主瘫倒在王座的废墟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过，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所谓的“主宰”，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轰隆—— 镇魔塔那两扇由万年玄铁铸成，刻满了封印符文的巨大石门，在两人靠近时，自动向内打开。 仿佛是在恭迎它们新的主人。 踏入塔内。 一股比外界还要浓郁百倍的死寂与压抑，扑面而来。 塔内是中空的，一条盘旋而上的阶梯，通往未知的顶端。 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是一个个透明的晶体牢笼。 每一个牢笼里，都囚禁着一个曾经威震一方的恐怖存在。 他们有的被天火灼烧，有的被玄冰冰封，有的被无数符文锁链穿身而过……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绝望和死寂的气息。 这些人，才是玄狱真正的核心囚犯。 陆晚灵和墨尘的进入，并未引起他们的骚动。 这些囚徒，连抬头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永恒的囚禁，早已磨灭了他们的一切。 两人沿着阶梯，一路向上。 越往上，天道的威压就越强。 到了顶层。 那股威压，已经强大到足以让寻常仙人瞬间神魂崩碎。 但对陆晚灵和墨尘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顶层的空间并不大，空空荡荡，只有最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石台。 石台之上，一个须发皆白，身穿破烂道袍的老者，正盘膝而坐。 他的身体，被九条粗大的，由纯粹的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的金色锁链，洞穿了琵琶骨、天灵盖、丹田等九处要害，死死地钉在石台上。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仿佛早已坐化了千年。 正是百年前的玄门第一人，凌虚子。 而在他干枯的眉心处，一点纯粹的，不染尘埃的金色光芒，正在静静地闪烁着。 那光芒，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灵动。 正是陆晚灵的第三块本源命格碎片——道骨！ 陆晚灵的目光，瞬间被那点金光吸引。 她能感觉到，那块碎片，在呼唤着她。 就在她准备上前，取回碎片的时候。 那个仿佛已经死去千年的老者，那双紧闭了百年的眼皮，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