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门后非仙境，道在取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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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开了。 那道横亘在天断山巅、尘封万古的门户，此刻正缓缓向内敞开。门后的光芒并非刺眼夺目，而是一种温润如水、厚重如山的质感，它流淌而出，所过之处，万物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仙韵。空气变得粘稠而富含灵机，吸上一口，堪比平日苦修数日。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修士，甚至当场气息浮动，隐隐有突破之兆。 然而，无人敢动。 风无极那句轻描淡写的问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定住了所有人的身形和神魂。 “谁想第一个进去看看” 进去去哪里门后是传说中的仙界吗是无数典籍中描绘的灵气如海、仙禽翱翔、长生久视的无上乐土吗 渴望如野火在每个人心底燃烧。焚天老祖的呼吸粗重如牛，眼中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焰，他身下的赤炎麒麟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呜咽。苦竹禅师手中的念珠捡起又掉落，佛心出现了罕见的剧烈波动。青霖元君空灵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内的光，葱白的手指捏得发白。云梦子看似最为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拂尘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们身后，那些化神、元婴的门人弟子更是不堪，有人眼神迷醉，有人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涌出的高等灵气，但无一人敢向前迈出哪怕一步。 因为推开门的那个人，就站在他们面前。因为他说——此界无锁。因为他说——锁在人心。 风无极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观察一群面对未知糖果而犹豫不决的孩童。 终于，焚天老祖忍不住了，他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风前辈！这门后……可是仙界” “你觉得是，那便是。”风无极的回答依旧莫测。 “那……可有危险”云梦子沉声问道，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飞升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古往今来，陨落在天劫下、迷失在飞升通道中的绝顶人物还少吗即便门开了，谁知道门后等着的是什么 “危险”风无极似乎想了想，“对你们而言，或许比想象中更大。”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不少人心头的燥热。 “前辈此言何意”青霖元君追问。 风无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林芷韵：“芷韵，你看到了什么” 林芷韵一直凝神望着敞开的仙门，闻言，双眸中无极道韵流转，她缓缓道：“弟子看见……光中有无数规则丝线交织，比此界复杂深邃万倍。也看见……那光在‘稀释’此界的灵气和规则，两者在交汇处互相侵蚀、湮灭。若修为不足、道基不固，贸然踏入，恐怕不等进入门内，就会被两种规则冲突撕碎。” 她的话让四位大乘脸色骤变。他们修为更高，感知也更清晰，经林芷韵一点，立刻察觉到了那看似祥和的仙光中蕴含的恐怖排斥力。那并非是恶意，纯粹是更高层次世界对低层次世界的天然“碾压”。就像海水灌入江河，海水无意伤害河水，但河中的鱼虾若承受不住海水的盐度与压力，瞬间就会死亡。 “这……这便是飞升之险”苦竹禅师苦笑，“非是劫难加身，而是世界层级之别，如凡鱼入海。” “不错。”风无极终于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仙门未锁，但门槛仍在。这门槛，便是你们自身生命层次与上界规则的契合度。契合度不够，门开了，你们也进不去，强行闯入，唯有一死。” 焚天老祖急了：“那我等该如何提升这‘契合度’请前辈指点！” “修行。”风无极吐出两个字，“但不是你们以往那种修行。” 他抬手，指向仙门涌出的光芒：“以往你们在此界修行，吸纳的是此界灵气，感悟的是此界法则。就如同在池塘中长大的鱼，习惯了淡水的规则。而现在，你们需要开始适应‘海水’。” “前辈是说……利用这仙门泄露出的上界灵气与道韵修行”云梦子立刻抓住了重点。 “正是。”风无极点头，“仙门既开，两界壁垒出现缝隙，上界的规则与灵气便会持续渗入此界。这天断山，从此将成为此界规则浓度最高、最接近上界的地方。在这里修行，感悟上界法则，逐步改造自身道基与生命本质，才是真正的‘飞升准备’。” 他看向四位大乘：“你们困于大乘圆满，并非修为不够，而是生命本质被此界法则锁死，无法蜕变。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能否抓住，看你们自己了。” 四人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但又带着深深的敬畏。原来飞升并非一蹴而就，即便仙门敞开，也需“换水养鱼”，徐徐图之。风无极此举，无异于为他们在绝路上架起了一座需要自己攀爬的桥梁。 “前辈大恩，我等……”云梦子正要带领众人拜谢。 风无极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先别急着谢。门虽然开了，但事情还没完。” 他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仙门开启，上界气息泄露，对此界而言，是机遇，也是浩劫。” “机遇在于，此地修行条件将远超他处，有望诞生更多强者，甚至……未来可能出现不依赖仙门、仅凭自身在此界完成生命跃迁的奇迹。” “浩劫在于，更高层次的规则与灵气注入，会剧烈扰动此界原有的平衡。天灾频发、灵气潮汐紊乱、原有修行体系受到冲击……都是可以预见的。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上界的‘东西’，也可能顺着这道缝隙，下来看看。” 最后这句话，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上界的东西那会是什么是仙是魔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前辈，您是说……会有上界生灵降临”青霖元君声音微颤。 “不一定是有意识的生灵。”风无极道，“也可能是某种规则投影，某种概念污染，甚至是……被上界排斥出来的‘废料’或‘囚徒’。对于此界而言，任何一种，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场面再次寂静下来，刚刚升起的希望和兴奋，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仙门开启，带来的不一定是通途，更可能是无法预测的变局和风险。 “那……前辈为何还要开启此门”苦竹禅师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风无极看向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万古沧桑后的淡然：“因为门关着，你们会困死。门开着，至少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搏出一个新天地。而且……”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仙门，看向了更深处：“有些事，只有门开了，才能看得清，才能……了结。” 了结什么无人敢问。 但四位大乘都明白，这位深不可测的风前辈，做任何事都绝不会无的放矢。开启仙门，必然有其更深层的目的。 “今日之后，”风无极的声音传遍山崖，“天断山主峰方圆万里，划为‘两界交汇区’。任何修士皆可来此修行悟道，感悟上界法则，但需遵守规矩。” 他看向林芷韵：“芷韵，稍后由你牵头，与四位道友共同商议，拟定此区域的管理章程。无极宗负责维持核心区域秩序。” “是，老祖！”林芷韵躬身领命。 云梦子等人也立刻表态：“谨遵前辈吩咐，我等必将全力配合林宗主！” 他们明白，这是风无极在给他们机会，也是将维护此界稳定的责任，部分分担给了他们。能参与制定这等要地的规则，本身就是莫大的权柄和机缘。 风无极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洞开的仙门，以及门后深邃无尽的光芒。 “都散了吧。好生感悟，抓紧修行。真正的考验……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说完，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崖边一群心神激荡、思绪万千的修士，面对着那扇敞开万古的仙门，以及一个充满机遇与未知的全新时代。 山风呼啸，仙光流淌。 王二狗悄悄靠近张小花，传音道：“小花姐，老祖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张小花望着风无极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扇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宇宙的门户，低声道：“老祖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透的。我们只需记住一点：紧跟老祖的步伐，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李石头握紧了拳头，感受着空气中浓郁得让他气血沸腾的陌生能量，咧嘴一笑：“管他呢！反正跟着老祖，有架打，有道修！这地方，俺喜欢！” 远处，云梦子、青霖元君、苦竹禅师、焚天老祖四人聚在一处，以神念快速交流着，面色凝重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仙门已开，前路已明。 无论门后是仙境还是深渊，无论未来是机遇还是浩劫，他们，以及整个世界的命运之轮，都已被那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轰然转向。 一个属于无极宗，也属于所有不甘被命运束缚的修士的，新时代的序幕…… 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