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血幡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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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黎明。 第一缕晨光还未刺破夜色，整个陨星山脊就已经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 所有弟子都接到了严令：今日不得外出，全部留在各自住处，开启静室防御阵法。观看外界战斗，从中获得收获。 中央广场上，此刻只有三十余人。 林芷韵站在最前方，一袭素白长裙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她身后，赵铁柱、孙淼、王二狗、张小花、李石头五位一字排开。再往后，是冷凝霜等九位核心弟子——他们虽然都只是真仙修为，但道心稳固，勉强能承受大罗金仙的威压。 更后方，云梦子等四位传功长老带领十几位真仙执事，组成了第二道防线。 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那场注定惨烈的战斗。 “来了。” 孙淼忽然开口，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东方天际，原本微亮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血色”从虚空中渗出，迅速染红了整片天空。 血色的云，血色的光，血色的风。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甜腻的血腥气，闻之欲呕。一些修为较低的执事已经脸色发白，不得不运转功法抵抗这股气息的侵蚀。 “凝神。”林芷韵轻喝一声，声音中蕴含清心道韵，帮众人稳住心神。 血色越来越浓，最终在距离峡谷百里外的空中凝聚成一片翻滚的血海。血海中央，一座完全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缓缓升起，王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 血影长老真身降临！ 他依旧穿着那身狰狞的血色战甲，但此刻战甲上燃烧的血焰更加炽烈，无数怨魂在血焰中哀嚎挣扎，发出的声音直刺神魂。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面小幡——万魂血幡。 幡面不过三尺，但上面绘制的图案却仿佛包含了无数个世界：有城池在血海中沉浮，有生灵在血焰中挣扎，有星辰在血色中陨落…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神魂摇曳，道心不稳。 “无极仙宗…”血影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头，“本座给过你们机会。” 他缓缓起身，血海随之翻腾：“现在，机会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的万魂血幡轻轻一摇。 “呜呜呜——” 凄厉的鬼哭声响彻天地，数以万计的怨魂从幡面中冲出，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血色狂潮，朝着峡谷扑来！ 这些怨魂形态各异：有身披残破战甲的修士，有面容扭曲的妖兽，甚至还有星辰破碎后诞生的“星魂”…它们生前至少都是真仙修为，死后被血幡炼化，实力虽然跌落，但数量恐怖，且悍不畏死。 “启动大阵！”林芷韵沉声喝道。 张小花早已就位，闻言立刻双手结印，一道银光打入脚下的阵盘。 “嗡——” 笼罩整个峡谷的银色光幕骤然亮起，光幕上亿万符文流转，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血色狂潮撞在光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怨魂们在接触到光幕的瞬间就化作青烟消散，但后续的怨魂依旧前赴后继，用数量消耗着大阵的能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二狗皱眉，“万魂血幡号称有百万怨魂，就算大阵能挡住，能量消耗也太大了。” “那就打出去。”孙淼踏前一步，“剑修的路，从不是防守。” 他看向林芷韵：“宗主，按计划行事。” 林芷韵深吸一口气，点头：“好。” 她转身对赵铁柱道：“铁柱，你坐镇中枢，协调各殿。我去阵眼。” “宗主小心。”赵铁柱郑重道。 林芷韵化作一道流光飞向悟道殿——那里是护宗大阵的核心，也是整个大阵最强大的攻击节点。 与此同时，孙淼已经冲天而起。 他没有直接冲出大阵，而是悬浮在大阵边缘，手中长剑高举。 “九天引雷阵，启！” 张小花立刻催动阵盘，九道银色光柱从峡谷九座山峰上冲天而起，在孙淼头顶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雷云漩涡。 王二狗同时抛出九颗纯阳雷劫丹。 雷劫丹飞入雷云，瞬间引爆！ “轰隆隆——” 天地间雷声大作，无数纯阳雷霆从漩涡中劈落，全部汇聚到孙淼手中的长剑上。 这一刻，孙淼仿佛化身雷神，周身电光缠绕，剑气与雷光交织，威势惊人。 “斩！” 他挥剑，一道百丈长的雷霆剑光撕裂长空，斩入血色狂潮之中！ 雷霆至阳至刚，正是血道污秽的克星。剑光所过之处，怨魂如冰雪遇火般消融，硬生生在血色狂潮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孙淼身形一闪，沿着通道冲出大阵，直扑血影！ “找死。”血影冷笑，手中血幡再摇。 幡面中飞出九道血色锁链，锁链上刻满诡异的符文，散发着禁锢法则的气息——这是血煞宗秘传的“血魂缚仙链”，专克修士仙婴，一旦被锁住，仙帝之下几乎无法挣脱。 九道锁链如毒蛇般缠向孙淼。 孙淼面色不变，长剑连斩，雷霆剑光与血色锁链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每一次碰撞，孙淼都后退一步，嘴角溢血。但他眼中剑芒反而越来越盛——他在借血影的压力，淬炼自己的剑意！ “剑之道，在于‘纯’。”孙淼心中明悟，“雷霆至阳，可破万邪。但我的剑，还不够纯…” 他忽然放弃所有防御，任由三道血色锁链穿透肩膀、胸膛、腹部！ “孙淼！”大阵内的赵铁柱等人惊呼。 但孙淼却笑了。 他体内，被锁链穿透的地方，雷霆剑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绝境中开始蜕变——从狂暴的雷霆，逐渐凝聚成一种更纯粹、更凝练的“雷劫剑意”！ “原来如此…”孙淼喃喃道，“雷霆的尽头，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他体内，玄仙初期的瓶颈轰然破碎！ 玄仙中期！ 而且不是普通的突破——他的仙婴眉心，凝聚出了一枚雷霆剑印，那是剑道法则与雷霆法则完美融合的象征！ “破。” 孙淼轻喝一声，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雷光。那三道穿透他身体的血色锁链，在雷光中寸寸断裂！ 血影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临阵突破…倒是小看你了。” 他收起轻蔑，手中血幡第三次摇动。 这一次，幡面中飞出的不再是怨魂或锁链，而是一片血色的“领域”。 血海领域！ 领域展开的瞬间，方圆百里内的天地法则被强行篡改。空间变得粘稠如血，时间流速开始紊乱，连灵气都开始转化为血煞之气。 这才是大罗金仙真正的实力——法则领域！ 孙淼脸色一变。 他感受到自己的雷霆剑意开始被领域压制，周围的雷霆也在快速消散。如果再不退，恐怕会被彻底困死在领域里。 但他没有退。 “宗主，”孙淼传音给林芷韵，“帮我破开领域一瞬。” 悟道殿中，林芷韵已经与大阵核心完全融合。 她“看”到了外界的一切，也“听”到了孙淼的传音。 “好。” 她双手结印，将全部心神注入大阵。 “九极封天阵，第二重——破法！” 整个峡谷的银色光幕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的银线。银线划破长空，无视血海领域的阻隔，直接刺向血影眉心！ 这一击，蕴含了破除法界的至高奥义！ 血影脸色大变，不得不分心应对，血海领域出现了一丝破绽。 就是现在！ 孙淼眼中雷光爆闪，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雷霆光柱！ “雷劫，斩！” 光柱撕裂血海领域，斩向血影真身！ 血影怒吼一声，万魂血幡挡在身前。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血色与雷光交织，冲击波横扫百里，连下方的大阵光幕都剧烈震颤。 当光芒散去，众人看到： 血影依旧站在原地，但手中血幡的幡面上，出现了一道焦黑的裂痕。 孙淼则倒飞回大阵边缘，浑身浴血，气息萎靡，但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战意。 他刚才那一剑，伤到了万魂血幡的本体！ “好…很好…”血影的声音冰冷刺骨，“能伤到万魂血幡，你已经足以自傲了。” 他缓缓举起血幡，幡面上的裂痕开始自行修复，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更加恐怖。 “接下来，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血幡第四次摇动。 这一次，整片血海开始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九滴暗红色的血珠。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散发着让玄仙心悸的毁灭气息。 “血煞宗的禁术——九煞灭仙珠。”远处的苏慕白脸色惨白，“据说每一滴都需要炼化九位金仙的全部精血才能凝聚，一旦引爆，威力堪比仙王一击…” 九滴，就是九击！ 而此刻的无极仙宗，只有护宗大阵能抵挡。 但大阵刚才已经消耗了不少能量，能挡得住吗 所有人都看向林芷韵。 悟道殿中，林芷韵脸色凝重。 她能感觉到，大阵的能量已经消耗了三成。如果硬抗九滴灭仙珠，至少还要消耗五成以上。到时候，大阵的防御力将跌落到谷底… “不能硬抗。”她心中决断，“必须主动出击。” 但怎么出击 孙淼已经重伤，其他人…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宗主，让我来。” 冷凝霜踏前一步，走出大阵。 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宗门服饰，但此刻周身散发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不是寒冰的冷，而是一种更本质的“静”。 仿佛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喧嚣、混乱、杀意，都自动平息。 “你”血影瞥了她一眼，嗤笑，“一个真仙初期的小辈，也敢…”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冷凝霜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一缕寒气浮现。 那寒气看似微弱，但在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的温度都开始急剧下降。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法则层面的“冻结”——血海开始凝固，血煞之气开始停滞，连那九滴灭仙珠的旋转速度都开始变慢。 “这是…”血影瞳孔收缩。 他能感觉到，那缕寒气中蕴含的法则层次，高得可怕！ 那不是真仙能掌握的力量，甚至不是大罗金仙能掌握的… “《冰魄转生诀》，第一式。”冷凝霜轻声道，“冰封万古。” 她指尖的寒气骤然扩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悄无声息的“凝固”。 九滴灭仙珠最先被冻结，化作九颗血色冰珠，然后“啪”地一声，碎成齑粉。 接着是血影周身的血海领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崩解。 最后连血影本人，动作都开始变得迟缓——他体表的血色战甲上，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不可能！”血影怒吼，全力催动万魂血幡。 幡面中涌出滔天血焰，试图融化冰封。 但没用。 冷凝霜的这缕“本源寒气”，是她在《无极炼心篇》的指引下，将金仙巅峰的冰魄法则压缩、提纯了千百倍后凝聚出的“法则本源”。它的层次，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大罗法则，触摸到了“本源法则”的边缘。 血焰与寒气接触的瞬间，就被同化、冻结。 “你这是什么功法！”血影终于慌了。 冷凝霜没有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的寒气再次凝聚。 这一击，将耗尽她十日苦修凝聚的全部本源寒气。但若能重创甚至击杀血影，值得。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的瞬间，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够了。” 是老祖的声音！ “你的本源寒气来之不易，留着以后用。这个血影，我另有安排。” 话音落下，整个战场忽然静止了。 不是冷凝霜的冰封，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定格”——时间、空间、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 只有一道白衣身影，从虚空中缓步走出。 风无极。 他看都没看血影，只是对冷凝霜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然后他转身，看向被定格的血影。 “血煞宗的太上长老，大罗金仙修为，万魂血幡的执掌者…”风无极语气平淡，“正好，我缺个跑腿的。” 他伸手在血影眉心一点。 一点银光没入。 下一刻，静止解除。 血影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杀气，只有深深的恐惧和…臣服。 “主…主人。”他单膝跪地，声音颤抖。 风无极摆摆手：“回去血煞宗，继续做你的太上长老。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是。”血影恭敬行礼，然后化作一道血光，仓皇离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留下满场目瞪口呆的无极仙宗门人。 风无极转身看向众人，笑了笑： “看什么都散了吧。” “该疗伤的疗伤，该修行的修行。” 他走到孙淼面前，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孙淼身上的伤势瞬间痊愈，连损耗的仙力都恢复如初。 “剑道突破，不错。”风无极赞许道，“去闭关巩固，三个月内有望冲击金仙。” 孙淼激动行礼：“谢老祖！” 风无极又看向冷凝霜：“你也是。那一缕本源寒气耗尽，接下来三个月专心重修。出关之日，可直入玄仙。” “是。”冷凝霜恭敬应下。 最后，风无极看向林芷韵：“大阵能量损耗过半，需三日恢复。这三日，大家该干嘛就干嘛。” “明白。”林芷韵点头。 交代完这些，风无极一步踏出，消失在虚空中。 就像他从未来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刚才那一幕，将永远刻在他们心中。 弹指间镇压大罗金仙，随手治愈玄仙重伤，一言定下弟子前途… 这就是他们的老祖。 深不可测，却又随性淡然。 --- 百里外的云层中，雷煌仙王收回了目光。 他身旁的玄雷仙王和刑雷仙王，脸色都凝重无比。 “殿主…”玄雷仙王欲言又止。 雷煌仙王沉默许久，才缓缓道： “我们回雷殿。” “从今日起，紫霆仙域所有势力，不得再招惹无极仙宗。” 他看向陨星山脊的方向，眼中雷霆翻涌： “那风无极…绝不是仙帝这么简单。” “他到底是什么存在” 没有人能回答。 只有风，还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