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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湾的潮声裹着晨雾漫上岸时,赵海正蹲在礁石上,用竹竿丈量水深。竹节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是他昨晚用刀一点点凿的,最下端还缠着圈铜片——防礁石磨坏了记号。潮水漫过脚踝,带着刺骨的凉意,他却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竹竿没入水中的位置,喉结随着海浪的起伏轻轻滚动。 “赵大人,该上工了!”岸边传来喊声,是负责监工的百户王勇,嗓门亮得像撞钟。他手里挥舞着面小红旗,旗角在雾里一闪一闪,像只跃动的火苗。赵海应了一声,把竹竿往背上一扛,踩着礁石往回走,草鞋里灌满了沙,每走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响。 滩涂上已经聚了两百多人。一半是明军士兵,穿着短打,裤脚卷到膝盖;一半是当地的渔民,大多戴着斗笠,手里握着祖传的铁锹——木柄被磨得发亮,锹头却锈迹斑斑。松平次郎站在渔民最前面,斗笠的带子勒得很紧,把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怀里揣着个油纸包,里面是给赵海带的腌鱼干。 “今天先清淤,”赵海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手里举着张图纸,被晨雾打湿的边角微微发卷,“看到没这是新码头的样子,能停得下明国来的大福船。”他用竹竿在泥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凸”字,“这是码头,这是仓库,这是引桥,得用石头砌,再灌上石灰,涨大潮也冲不垮。” 松平次郎皱起眉。他在这海边打了四十年鱼,见过的码头都是木头搭的,涨一次潮就得修一次,哪听说过用石头砌的“赵大人,”他往前挪了两步,斗笠几乎要碰到赵海的靴子,“石头沉,怕站不住。” 赵海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石灰粉撒在泥地上:“这是明国的‘三合土’,石灰、沙子、糯米浆混在一起,比石头还硬。去年修应天府的城墙,用的就是这法子,炮都轰不动。”他捡起块礁石,往撒了石灰的地方一砸,礁石弹了起来,泥地却只留下个浅浅的白印。 渔民们发出低低的惊叹。松平次郎的手在怀里攥紧了,腌鱼干的油纸被汗浸湿了一角。他想起去年冬天,明军的粮船在浅滩搁了浅,士兵们冻得直跺脚,还是渔民们划着小舢板,一袋袋把粮食扛上岸。那时他就想,要是有个像样的码头,哪用得着这么遭罪 清淤的活比想象中累。铁锨插进淤泥里,得费全身力气才能拔出来,泥浆溅得满身都是,腥臭味钻进鼻子里,让人直反胃。明军士兵大多是北方人,没见过这黑糊糊的淤泥,拔锨时用力过猛,常把自己摔进泥里,引得渔民们哈哈大笑。 赵海没闲着。他踩着木板在泥地里来回走,手里的竹竿不断敲打着地面:“这里得再挖深三尺,不然福船的龙骨会碰到礁石。”“那里堆石头,要大的,至少得两个人抱得动。”“小心脚下的暗礁,去年有艘商船就在这撞沉了。”他的嗓子很快就哑了,王勇递过来的水囊,他拧开就往嘴里灌,水流顺着下巴往下淌,在脖子上冲出两道白印。 中午歇晌时,伙夫推着独轮车来了。车上是两大桶米粥,还有一筐麦饼,冒着腾腾的热气。明军士兵和渔民们挤在一起吃,谁也不嫌弃谁身上的泥。松平次郎啃着麦饼,忽然发现赵海的粥里没放菜,只有几粒咸菜。“大人,”他把自己的腌鱼干往赵海碗里塞,“尝尝这个,下饭。” 赵海没推辞,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咸腥味混着米香,意外地好吃。“松平大爷,”他咽下嘴里的饭,“您见过明国的船坞吗有棚子,能遮雨,修船时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等这码头建好了,咱们就修个船坞,教你们明国的造船法子,船底包上铜皮,不怕海虫啃。” 松平次郎的眼睛亮了。他儿子去年造了艘新船,刚下海就被海虫蛀了个洞,心疼得直掉眼泪。“真能包铜皮”他追问,麦饼渣掉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当然,”赵海拍着胸脯,“泉州港的船,都包着铜皮,能用上十年。到时候你们的鱼,就能运到明国去卖,松江府的绸缎、景德镇的瓷器,也能运到这儿来,不用再看那些中间商的脸色。” 这话像团火,在渔民们心里烧了起来。他们祖祖辈辈靠海吃海,却总被中间商盘剥,好容易打上来的鱼,换上的钱还不够买袋盐。要是真能自己跟明国通商……松平次郎看着远处的海面,那里有艘明军的巡逻舰正在游弋,帆上的“明”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忽然觉得这海,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下午开始砌引桥。石头是从二十里外的采石场运来的,用牛车拉,再由渔民们抬到滩涂上。最大的那块礁石,得八个壮汉才抬得动,走在木板上,木板“嘎吱嘎吱”响,像随时会散架。赵海站在最前面,手里拉着根麻绳,喊着号子:“一二,嘿哟!一二,嘿哟!”号子声混着海浪声,在海湾里荡出很远。 有个年轻渔民脚下一滑,石头差点砸到脚。赵海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他,自己却被石头的惯性带得踉跄了几步,后腰撞在木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没事吧”松平次郎赶紧扶他,手碰到赵海的后腰,摸到一片湿滑——是血。 “没事,皮外伤。”赵海龇牙笑着,想站直身子,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王勇赶紧让人去找军医,赵海却按住他:“别耽误干活,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年在辽东修长城,比这险多了。” 渔民们看着赵海被血浸透的衣襟,忽然都不说话了。那个差点被砸到的年轻渔民,红着眼圈走上前,接过赵海手里的麻绳:“大人,我来喊号子。”他的声音还有点嫩,却喊得格外用力,“一二,嘿哟!” 夕阳西下时,引桥的基础终于砌好了。灰蒙蒙的石头墙在暮色里像条卧着的长龙,虽然还没完工,却已显出几分气势。赵海靠在木桩上,看着渔民们收拾工具,忽然发现松平次郎在教明军士兵怎么辨认潮汐——老人伸出手,掌心迎着海风,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士兵们听得一脸认真。 “赵大人,”松平次郎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贝壳,里面盛着点干净的沙子,“这是‘潮信沙’,能测潮水。明国人的法子好,咱们的老法子也有用,合在一起,准没错。” 赵海接过贝壳,沙子从指缝里漏下去,像流走的时间。他忽然想起出发前,工部尚书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建港口不是为了征服,是为了把路修到人家心里去。”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眼前这些满身泥浆却眼里有光的人,忽然就懂了。 夜里的工棚里,油灯昏黄。赵海趴在图纸上,用炭笔修改着仓库的设计——他想在仓库顶上开几个天窗,既亮堂,又能通风,免得粮食发霉。松平次郎端着碗鱼汤走进来,碗是粗瓷的,边缘还有个小豁口,汤里飘着两只虾,是刚从海里捞的。 “大人,喝口汤暖暖身子。”松平次郎把碗放在桌上,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这仓库,能装多少粮食” “能装下你们全村一年的收成。”赵海喝了口汤,鲜得他眯起眼睛,“不仅装粮食,还能装丝绸、瓷器,装你们打上来的鱼干。等明年开春,让泉州的商人来看看,保准他们把船装满了再来。” 松平次郎看着赵海被油灯映红的脸,忽然想起自己的祖父。祖父年轻时,曾见过元朝的船队来过,那些人上岸就抢,把渔民的鱼网都烧了。可这些明国人不一样,他们带来了新法子,教他们种番薯,教他们织布,现在又帮他们修码头,还喝他碗里带豁口的汤。 “赵大人,”松平次郎忽然说,“我让我儿子也来上工吧,他力气大,还认识几个字。” 赵海抬起头,看见老人眼里的光,像夜空里的星星。“好啊,”他笑着说,“让他学丈量,以后这港口的维护,还得靠你们自己。” 窗外的潮声又起,比傍晚时更温柔些。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来,在图纸上投下片银辉,把“仓库”“码头”“引桥”这些字照得清清楚楚。赵海摸了摸后腰的伤口,虽然还疼,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知道,这道伤口会结痂,会留下疤痕,但这港口不会,它会像棵大树,在这片海滩上扎下根,长出枝叶,为来往的人遮风挡雨。 第二天一早,赵海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走出工棚一看,滩涂上多了十几个新面孔,都是附近村子的渔民,手里扛着铁锹,眼里带着期待。松平次郎的儿子也在其中,是个壮实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根新做的竹竿,正学着赵海的样子丈量水深,动作还有点笨拙,却格外认真。 赵海深吸一口气,海风里带着海腥味,也带着石灰和木头的清香。他拿起那面小红旗,用力挥舞了一下,红旗在晨光里展开,像一团燃烧的火。“开工!”他喊道,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充满了力气。 回应他的,是两百多声响亮的应和,混着海浪声、号子声、铁器撞击石头的“叮当”声,在大阪湾的晨雾里,谱成了一首崭新的歌。这首歌里,有明国人的智慧,有日本人的勤劳,还有这片海,终于盼来的,不一样的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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