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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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尘的偶然到访和那场关于“道”与“规律”的简短交谈，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不烦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他越发确信，自己这条“科学修仙”的路子，或许并非异想天开，而是触及了这个世界的某种底层逻辑。 但眼下，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让他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中。 柳家钱管事那次看似和平的招揽失败后，表面风平浪静，但暗地里的挤压却悄然开始。 首先感受到压力的是孙大牛。 他往常去镇上售卖蔬菜和草药的小摊，位置被人占了，据说是柳家一个远房亲戚支的摊子。 他换个地方，没多久就会有地痞流氓前来骚扰，不是说摊子挡了路，就是质疑草药来路不正。 虽然没动手，但阴魂不散的纠缠让孙大牛不胜其烦，生意大受影响。 “林兄弟，这肯定是柳家指使的！” 孙大牛憋着一肚子火，闷声道，“他们就是想逼咱们低头！” 林不烦脸色平静，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手。 商业竞争中的挤压手段，他见得多了。 “牛哥，别动气。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正好说明他们暂时还不想或者不敢彻底撕破脸。这说明我们的‘价值’，他们还没摸透，或者有所忌惮。” 他分析道： “直接针对我们个人风险太大，容易落人口实，所以先从你的生意下手，这是警告，也是试探。如果我们慌了，去找他们理论或者屈服，就正中下怀。” “那咋办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吧” 孙大牛梗着脖子。 “当然不能。” 林不烦眼中闪过一抹锐利。 “但他们玩阴的，我们未必就要硬碰硬。他们不是找人骚扰吗我们就换个方式卖药。” 林不烦迅速调整策略。 他让孙大牛暂时停止在固定摊位公开售药，转而采用“定向销售”和“口碑传播”的方式。 利用之前积累的少量回头客，通过孙大牛私下联系，约定好交货地点和时间，像搞地下交易一样完成买卖。 同时，他精心包装了几份“特效试用装”，让孙大牛悄悄送给镇上几个有名望、但又与柳杨两家关系不大的老郎中或是受伤急需良药的猎户，不收钱，只求“试用反馈”。 这一招果然见效。 固定摊位的骚扰失去了目标，而“特效试用装”在小范围内赢得了极佳的口碑，甚至有一位老郎中亲自试用后，托人悄悄打听这药膏的来历，表示愿意出钱购买配方。 虽然林不烦婉拒了配方购买，但同意定期少量供应成品，价格反而比之前更高。 这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策略，暂时化解了柳家明面上的挤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青岩镇的整体气氛，在柳杨两家的持续摩擦下，变得越来越紧张。 林不烦让孙大牛每次去镇上，都格外留意市井流言和各方动向。 这天傍晚，孙大牛带回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打起来了！今天下午，柳家和杨家的人在镇西的货栈那边真动手了！” 孙大牛心有余悸。 “为了争一批刚从山里运出来的‘赤铁矿石’，两边几十号人拿着棍棒家伙对打，伤了好几个，听说杨家的一个管事脑袋开了瓢，柳家也有俩人断胳膊断腿！最后还是镇守大人带着兵丁过去，才把两边强行压下去！” 冲突升级了！ 从之前的暗中较劲、商业抢单，发展到了当街械斗！ 这说明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临界点。 “知道为什么抢那批矿石吗”林不烦追问。 “听说那批矿石品质极好，是炼制上等兵器和护甲的关键材料。柳家想拿下献给即将路过本郡的一位大人物攀关系，杨家则想用这批矿石打造一批武器，扩充自家护卫的实力。” 孙大牛压低声音。 “俺还听说，两边都觉得自己被对方算计了，柳家说杨家故意抬价，杨家说柳家先下的黑手截货。邪门的是，提供矿石货源的那个小商会，在出事前就突然关门，老板跑路了！” 又是这样！ 看似是两大家族的利益冲突，但总有一些关键的、能够激化矛盾的“偶然事件”和“第三方”身影若隐若现。 那个跑路的商会老板，会不会与“影阁”有关 “看来，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啊。” 林不烦冷笑。 他几乎可以肯定，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持续给柳杨两家的冲突火上浇油。 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搅乱青岩镇那么简单。 结合之前发现的月光苔异常能量和那晚山中的异象，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这场混乱，或许是为了掩盖某个更大的阴谋，或者……是为了给某个阴谋创造实施的条件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波中拥有话语权。 他对《基础阵法图解》的研究更加刻苦。 能量源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他就将重点放在阵法的结构优化和触发机制的精密化上。 他利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反复测试不同结构对能量的传导效率、放大效果和稳定性。 破庙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模型”和“原型机”越来越多，看起来杂乱无章，却蕴含着林不烦无数的思考和尝试。 这天，他正尝试用一种韧性极强的老藤模拟一种复杂的灵路回路，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破庙外，正是悟尘。 小道士这次没有远远观望，而是径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比上次更深的困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居士。” 悟尘恭敬行礼，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林不烦手中那些藤蔓编织的奇怪结构。 “悟尘小师傅，欢迎欢迎。” 林不烦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观里不忙” 悟尘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师父让我抄写《清净经》，静心悟道……可是，可是我……” 他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林不烦。 “林居士，您上次所言，‘规律’可察可测……小道回去后，尝试观察风吹幡动，记录每日时辰与幡动幅度、方向的关系，还……还用沙漏计时，观察不同重量物体下落的速度……虽数据粗糙，但似乎……似乎真有些规律可循！” 林不烦眼中一亮！ 这小子，竟然真的去实践了！ 这是个极好的苗头！ “哦有何发现”林不饶有兴趣地问。 “小道发现，每日巳时与申时，风力最稳；物体越重，下落似……似越快但又不完全如此，形状似乎也有影响……” 悟尘兴奋地比划着，将他简陋的观察记录说了出来，虽然数据不准，结论模糊，但那种通过实际观察寻求答案的思维方式，已经初步显现。 “很好！悟尘小师傅，你已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林不烦不吝赞扬。 “从‘感悟’到‘观察’，这是认知的巨大飞跃。至于数据不准，是工具和方法的问题，可以慢慢改进。重要的是这种思路！” 他趁机进一步引导。 “你可曾想过，你观中画符念咒，其效验与否，是否也可能存在某种‘规律’比如，符纸的材质、朱砂的纯度、念咒时气息的强弱缓急、甚至当时的环境湿度……这些因素，是否会影响最终效果能否像你观察幡动一样，去逐一验证” 悟尘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将神圣的符法拿来做这种“斤斤计较”的验证 这简直是对道法的亵渎！ 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为什么不呢如果有效验，就应该有规律！如果没规律，那所谓的效验又是什么 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脸上血色褪尽，又泛起激动的潮红。 林不烦没有打扰他，让他慢慢消化。 他知道，这种颠覆性的思想转变需要时间。 良久，悟尘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林不烦，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居士之言，如醍醐灌顶……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小道……小道需好好思量。告辞。” 看着悟尘有些踉跄离去的背影，林不烦知道，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个年轻的道士，将会做出一个影响他一生的选择。 而与此同时，青岩镇的天空，阴云似乎聚集得更快了。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林不烦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他迫切需要悟尘这样的“本地通”提供更多信息，也需要尽快让自己拥有足以在这风雨中立足的力量。 下一次风暴来临之时，他能否安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