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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郡城，在薄雾与喧嚣中苏醒。 悦来客栈后院，林不烦和孙大牛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与悟尘、鲁师傅打过招呼，便踏出了院门，汇入了桂花巷外渐渐热闹起来的人流。 今日的目标明确：前往郡城最大的坊市“百川汇”，处理掉手头用不上的战利品，换取急需的灵石，并打探“天机阁”的消息。 鲁师傅依旧抱着酒葫芦在房中酣睡，鼾声震天。 悟尘则留在小院，一边调息，一边整理符箓材料，并打算稍后向客栈掌柜和左邻右舍旁敲侧击，了解些郡城的基本情况。 根据昨日入城时粗略的观察和打听，“百川汇”坊市位于郡城东区，靠近修士聚集的“青云坊”，规模极大，鱼龙混杂。 林不烦和孙大牛一路向东，越靠近坊市，街道越发拥挤，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和各类药材、矿石、乃至妖兽材料的气味也越发浓郁。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占地极广的广场映入眼帘，广场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用于维持秩序和隔绝探查的阵法光晕。 广场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闹声如同鼎沸。 数以千计的摊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有的只是简单地铺块布在地上，有的则搭建了精致的木棚，更有一些气派的大商铺临街而立，招牌耀眼。 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有散发着各色光晕的灵草仙葩，有装在玉瓶中的丹药，有寒光闪闪的刀剑法器，有绘制着复杂符文的符箓卷轴，有奇形怪状的矿石骨骼，甚至还有一些被禁制束缚的低阶妖兽幼崽或灵宠，发出阵阵嘶鸣。 “我的老天爷……这……这也太多了！” 孙大牛瞪大了牛眼，看着一个摊位上摆着的、比他脑袋还大的赤红色矿石，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要是拿来打把刀，得多带劲！” 林不烦也是心中震撼，青岩镇的坊市与此地相比，简直是乡村集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低声道： “牛哥，跟紧我，莫要乱看乱问，这里水浑，小心为上。” 两人挤入人流，林不烦将神识微微散开，谨慎地感知着周围的气息和能量波动。 他发现，这坊市中修士的修为普遍不低，炼气后期随处可见，筑基期修士也不在少数，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道深不可测、至少是筑基后期乃至假丹境界的强大气息一闪而过。 摊主们也大多身怀修为，眼神精明，不乏一些气息阴冷、一看就非善与之辈。 他们首先需要将手头用不上的东西出手。 主要是从影阁修士和幽冥宗暗影卫身上搜刮来的一些制式法器、低阶幽冥铁、阴魂石等带有明显邪道气息的材料。 这些东西留在身边是隐患，必须尽快处理。 林不烦没有选择那些大门面的商铺，而是专门寻找一些位置相对偏僻、招牌不起眼，但顾客多为气息驳杂、行色匆匆之人的小摊位。 这类摊主往往更“不挑食”，也更好讲价。 在一个角落的摊位前，摊主是个戴着斗笠、面容模糊的干瘦汉子，气息在筑基初期左右。 林不烦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摊开手掌，露出几块品质一般的幽冥铁和一枚刻有鬼面纹的飞镖。 那摊主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声音沙哑。 “幽冥铁，下品，杂质多。鬼影镖，制式货，磨损严重。打包，三十下品灵石。” 价格压得很低，但林不烦没有还价，他知道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对方肯收就不错了。 他点点头，又取出几件类似的零碎。 最终，一堆邪道杂物换了八十块下品灵石。 “道友，可知这附近，有没有收……特别一点古物的地方” 林不烦收起灵石，状似随意地问道，指尖在摊位上轻轻划过，留下一个极其微弱的、模拟星枢盘波动的星辰符文印记，一闪即逝。 那摊主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地看了林不烦一眼，随即恢复常态，沙哑道： “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拐，有家‘博古斋’，老板姓胡，眼力不错。”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显然不愿多谈。 林不烦心中了然，道了声谢，拉着还在东张西望的孙大牛离开。 “林兄弟，咋不跟他讲讲价那堆东西俺觉得不止这个数。” 孙大牛嘀咕道。 “这些东西烫手，能换成灵石就不错了。我们要找的是能识货的人。” 林不烦按照摊主的指点，向第三个路口走去。 果然，右拐后，一条相对清净的小巷里，出现了一家名为“博古斋”的店铺。 店面古朴，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门口还摆着两尊石貔貅。 与外面摊位的喧嚣不同，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两人走进店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纸张的味道。 柜台后，一位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面容精明的中年掌柜正在拨弄着算盘，正是胡老板。 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林不烦身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二位客官，想看点什么本店专营各类古玩奇物，保证货真价实。” 林不烦没有立刻拿出东西，而是先环顾店内。 货架上摆放着不少瓷器、玉器、青铜器，还有一些残破的铠甲、兵器碎片，大多灵气黯淡，似是凡物，但其中也夹杂着几件隐有微光的物件。 “胡老板，我们有些家传的老物件，想请老板掌掌眼，看看值个什么价。” 林不烦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是几块得自枯骨涧和落星坡的、相对纯净的星辰石碎片和一块蕴含微弱空间波动的奇异金属。 胡老板眼睛一亮，拿起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手指轻轻摩挲，时而输入一丝灵力试探。 片刻后，他放下碎片，沉吟道： “嗯……这几块星辰石碎片，质地纯净，蕴含的星辰之力虽弱，却十分精纯，难得。这块空冥金嘛……品相一般，但胜在稀有。打包的话，老夫出……三百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比外面摊贩公道不少。 林不烦心中稍定，知道找对了地方。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似随意地拿起货架上一块布满铜锈、刻着模糊星辰图案的残破罗盘，与星枢盘有几分形似，但毫无灵气，问道： “老板，这罗盘什么来历看着有些年头了。” 胡老板瞥了一眼，笑道： “客官好眼力，这据说是前朝钦天监淘汰下来的旧物，是个残件，早已失灵，摆着当个玩意儿罢了。客官若喜欢，五十灵石拿去。” 林不烦放下罗盘，摇摇头，转而压低声音。 “胡老板，实不相瞒，我们还想打听个地方——‘天机阁’。” 胡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仔细打量了林不烦一番，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凶悍的孙大牛，缓缓道： “天机阁客官打听那里作甚那可是个只认灵石不认人的地方，消息灵通，但价钱也贵得吓人。” “听闻那里消息灵通，我们想打听些关于古阵法修复的线索。” 林不烦半真半假地说道。 胡老板捋了捋山羊胡。 “天机阁在城西‘听风楼’顶层，门口有阵法，非持‘引荐符’或缴纳百块灵石押金不得入内。而且，问什么问题，付什么价钱，童叟无欺，也……概不赊账。”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客官若真想修复古阵，或许不必舍近求远。坊市东南角，有个专营阵法材料的‘阵元铺’，老板是个姓墨的怪老头，脾气虽臭，但在阵法一道上，确有些真本事，收费也比天机阁实在些。” 这又是一个意外之喜！ 林不烦连忙记下，真诚道谢。 “多谢胡老板指点！” 随后，以三百二十灵石的价格成交了那些材料。 带着灵石和新的线索，两人离开博古斋。 身上有了近四百灵石的“巨款”，孙大牛底气足了不少，眼睛又开始往那些售卖炼器材料和灵矿的摊位上瞟。 “林兄弟，俺看那块‘赤炎铁’不错，给俺打把新柴刀肯定够劲！” 孙大牛指着一个摊位嚷嚷道。 林不烦无奈，只好陪他过去。 那赤炎铁确实不错，蕴含火属性灵力，但价格也不菲，要价八十灵石。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六十五灵石成交。 孙大牛抱着沉甸甸的赤炎铁，乐得合不拢嘴。 随后，林不烦又花费近百灵石，购买了一些绘制高阶符箓所需的特制符纸、灵墨，以及几瓶有助于快速恢复灵力的“回气丹”。 这些都是团队急需的物资。 采购完毕，日头已近正午。 两人正准备按照胡老板的指点，去东南角看看那家“阵元铺”，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滚开！没长眼睛吗敢挡我们‘青阳门’的路！” 只见几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神色倨傲的年轻修士，正推搡着一名躲闪不及的老者。 那老者衣衫褴褛，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裹，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青阳门” 林不烦眉头微皱，他记得这是澜州本地一个势力不小的修仙门派，门下弟子素来跋扈。 孙大牛见状，牛眼一瞪，就要上前理论，被林不烦一把拉住。 “牛哥，别冲动，看看再说。” 那几名青阳门弟子骂骂咧咧地走后，老者颤巍巍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并无太多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无奈和嘲讽。 他打开包裹一角，里面似乎是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和一些残破的玉简。 林不烦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些“石头”，心中猛地一跳！ 星枢盘虽然沉寂，但他自身对星辰之力的感应还在，那几块石头中，有一块隐隐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星辰波动！ 远比他刚才卖掉的碎片要精纯得多！ 那老者似乎察觉到林不烦的目光，迅速裹好包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钻进旁边的小巷。 “老人家请留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