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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的召见，如同一道无形的界限。 自此之后，明目张胆的窥探和挑衅果然少了许多，至少青阳门的人没有再直接上门找茬。 然而，林不烦四人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反而觉得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更加汹涌。 司徒弘的“关照”是护身符，也是监视网，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已落在某些人眼中。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修复星枢盘的另一关键材料——“空冥石”。 天机阁的消息指向不明，墨老头也言明此物罕见。 寻常坊市和商铺希望渺茫，唯一的可能，便落在了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见不得光的“黑市”交易上。 澜州郡城作为边境重镇，三教九流汇聚，黑市自然存在，只是极其隐蔽，非熟客引荐难以进入。 好在，鲁师傅这位“老江湖”似乎门路颇广。 “想找那劳什子空冥石” 鲁师傅剔着牙，醉眼朦胧。 “那玩意儿稀罕，正规渠道别想。倒是城北‘鬼市’，每隔七日子时开张，鱼龙混杂，偶尔能流出点见不得光的好东西。不过嘛……” 他打了个酒嗝。 “那地方规矩大，风险更高，杀人越货是常事，你们几个小娃娃，确定要去” “必须去。” 林不烦目光坚定。 没有空冥石，星枢盘修复无望，后续一切计划都是空谈。 孙大牛拍着胸脯。 “鲁老头，你别小看人！有俺在，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惹事！” “小道可绘制几张敛息符与易容符，或可减少麻烦。” 见三人决心已定，鲁师傅也不再劝阻，嘟囔着： “行吧，老头子我就再带你们闯一回鬼门关。记住，进了鬼市，多看少说，财不露白，交易完成立刻走人，别好奇，别回头！” 是夜，子时将近。 郡城北区一片荒废的宅院区，阴风阵阵，荒草丛生，与城中心的繁华判若两个世界。 悟尘为四人都施加了简单的敛息术和易容术，使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四个修为普通、面目模糊的散修。 鲁师傅熟门熟路地带着三人在废墟中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口早已干枯的古井旁。 他掏出一枚刻画着骷髅鬼脸的黑色木符，注入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投入井中。 片刻后，井底传来一阵机括转动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阶梯缓缓出现，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隐隐有嘈杂的人声传来。 “跟上，别走散了。” 鲁师傅低声吩咐，率先踏入。 林不烦三人紧随其后。 阶梯漫长而潮湿，两侧石壁上镶嵌着发出惨绿色幽光的鬼火磷石，映得人影幢幢，气氛诡异。 约莫下行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 溶洞内灯火通明，却并非寻常烛火，而是各种颜色的磷火、兽油灯，光线昏暗摇曳，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草、腐烂和香料混合的怪异气味。 数以百计的身影聚集于此，大多如同林不烦他们一样，遮掩了形貌，穿着斗篷或戴着面具，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这里便是郡城黑市——鬼市。 溶洞两侧是一个个简陋的石台或地摊，上面摆放的商品也远比正规坊市更加“刺激”： 有还滴着血的不知名妖兽器官，有刻画着邪异符文的骨器，有装在透明瓶子里缓缓蠕动的蛊虫，甚至还有一些气息奄奄、被铁链锁住的异族奴隶……交易在这里无声而迅速地进行着，灵石的光芒在暗处一闪即逝。 “跟紧我，别乱看，尤其是那些活物。” 鲁师傅传音提醒，他看似随意地走着，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一个个摊位。 林不烦强压心中的不适，将主要注意力放在那些售卖矿石、材料的地方。 他暗中运转神识，感应着空冥石特有的、微弱的空间波动。 孙大牛和悟尘一左一右，警惕地护卫着。 他们连续走过十几个摊位，所见多是些普通精铁、低阶灵木，或是些来路不正的法器碎片，并未发现空冥石的踪迹。 就在林不烦有些失望时，他怀中的星枢盘残片，忽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方向指向溶洞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摊主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连眼睛都藏在阴影里，面前只随意摆着几块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的矿石。 林不烦心中一动，缓步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假装查看那些矿石，神识却仔细感应。 果然，在其中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拳头大小的石块内部，他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真实不虚的空间涟漪！ 正是空冥石的特征！ 而且，这块空冥石的品质，似乎相当不错！ “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 林不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指着那块空冥石问道。 黑袍摊主抬起头，阴影中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扫过林不烦，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 “三千下品灵石，不二价。” 价格高得离谱！ 正常市价，这般大小的空冥石，即便稀有，也就在一千五百灵石左右。 这摊主显然是看出了林不烦的势在必得，坐地起价。 林不烦眉头微皱。 “老板，这价格……是否太高了此石虽稀有，但三千灵石……” “爱买不买。” 摊主冷冷打断，不再理会。 孙大牛在一旁听得火起，却被悟尘眼神制止。 鲁师傅则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看似在打量别的摊位，实则神识早已锁定了这边。 林不烦心中飞快盘算。 他身上所有灵石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出头，根本不够。 难道要放弃 或者用其他东西抵押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呵呵，这块‘虚空石’倒是有点意思。小子，你买不起，就让开吧。” 林不烦转头，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锦袍、面色苍白、眼袋深重、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哥，在一名气息阴沉的老者陪同下，走了过来。 那公子哥眼神贪婪地盯着那块空冥石，折扇轻摇，姿态倨傲。 林不烦认出，此人正是郡城另一个大家族“赵家”的嫡子赵元吉，名声素来不佳，尤好收集奇珍。 赵元吉看都没看林不烦，直接对摊主道： “这石头，本公子要了，三千灵石是吧” 说着，就要掏灵石。 “且慢！” 林不烦沉声道，“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赵公子何必夺人所好” 赵元吉这才斜眼瞥了林不烦一下，嗤笑道： “先来后到鬼市的规矩，价高者得！穷鬼买不起，就别挡道！本公子出三千五百灵石！” 那摊主黑袍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显然动心了。 林不烦心中一沉，正要咬牙想办法，鲁师傅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醉醺醺地拍了拍赵元吉的肩膀。 “哟，这不是赵家的小兔崽子吗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没规矩。” 赵元吉被拍得一个趔趄，勃然大怒，但当他看清鲁师傅那看似浑浊、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时，怒气瞬间僵在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他身边的老者更是瞳孔一缩，上前半步，隐隐将赵元吉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鲁师傅。 “前……前辈是” 赵元吉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老子是谁你不配知道。” 鲁师傅掏了掏耳朵，指着那块空冥石。 “这石头，我这位小友看上了。你，滚一边去。” 赵元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赵家在郡城也是横行惯了，何曾受过这等气 但鲁师傅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让他不敢造次。 他身边的老者低声传音了几句，赵元吉脸色变幻，最终狠狠瞪了林不烦一眼，冷哼一声，带着老者悻悻退开，却并未远离，显然还不死心。 摊主见状，沉默片刻，对林不烦道： “三千灵石，要，还是不要” 林不烦看向鲁师傅，鲁师傅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林不烦一咬牙，将身上几乎所有灵石，又加上几瓶珍贵的丹药和那卷刚拍下不久的古阵图残卷作价，才勉强凑够三千灵石，完成了交易。 拿到那块沉甸甸的空冥石，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然而，他们刚离开摊位没走多远，便感觉到数道不怀好意的气息锁定了他们。 不仅有赵元吉主仆，还有另外几拨明显是见财起意的黑市常客。 怀璧其罪，在这法外之地，他们已然成了肥羊。 “麻烦来了。”悟尘低声道。 鲁师傅冷笑一声，灌了口酒。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跟紧我，我们走‘捷径’！” 说罢，他带着三人并未走向来时的入口，反而朝着溶洞更深处、一条更加阴暗潮湿的岔路走去。 那条岔路入口狭小，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和霉味，显然并非正常通道。 赵元吉等人见状，犹豫了一下，也立刻带人跟上。 其他几拨觊觎者相互使了个眼色，也悄然尾随。 一场在黑市阴影下的追逐与反追逐，就此展开。 而这条未知的“捷径”，又将通向何方 是生路，还是更大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