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后不要叫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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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午阳靠在歪脖子枣树上正眯着眼，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看， 这不是马老歪，马大哥么 “将军！……” 马老歪身后又传来一声。 石午阳再次循声看过去，只见赵竹生一脸苦相的牵着一匹马站在马老歪身后不远处。 石午阳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来！ 三人劫生余生，竟然就在这歪脖子枣树下紧紧的拥抱了在一起。 这马老歪有身手，马术精湛，能在山海关战场上逃得一命，石午阳毫不意外。 但是这个赵竹生，一介书生罢了，本来只是一个来月前在运粮路上碰见的， 他也能毫发无损的逃出来，石午阳还是很意外的！ “老马哥咱一千号弟兄呢，还有没有人跟你们一起逃出来了么……” 石午阳抓住马老歪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 “……冯哥呢” 冯裤子虽然身手略差马老歪，但脑子比马老歪灵活，他应该也能逃出来呀！ 马老歪哭得直抽抽的，话都说的不利索了：“将……将军！完……完了！俺们一千号弟兄连同咱大顺朝的数万弟兄……全……死在海边了，太惨了……冯裤子他……” 马老歪说不下去了，只是拼命的摇头，眼泪哗哗的流。 在石字营，他跟冯裤子的关系最好，石午阳经常带在身边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人。 “冯老哥……他为了掩护我们两个，被鞑子骑兵砍……砍死了。” 赵竹生在一旁哽咽着补充道。 石午阳的耳朵嗡嗡作响，一颗心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穿越重生以来，石午阳一直都在骗自己，总认为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宿命。 而如今，他明白了，他的宿命就是这个时代的，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无处可逃！ 他本来心存希望，石字营一千来号人，乱军中好歹能逃出来一些，想不到连冯裤子那么好身手的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一种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石午阳。 他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扶着那棵歪脖子枣树，差点栽倒在地上。 “将军！将军……” 赵竹生和马老歪赶紧扶住了他，两人也是一脸惨然。 “以后不用叫我将军，以后没有大顺的石将军了……” 石午阳正色对两人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探马跟被恶鬼撵着似的狂奔而来。 “报——！吴三桂这清狗追上来啦！离范家店不到十里地！后面还有鞑子的旗号！” 探马老远就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喊道。 这一嗓子，就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范家店的大顺军本来就不稳的军心彻底炸了！ 刚歇了没两口气的溃兵们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翻上马抽上一马鞭就跑，毫无秩序，连李自成那边也都顾不上那根挂着吴襄人头的竹竿。 大队人马再次乱哄哄的往西边涌去。 石午阳看着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马老歪和面无人色的赵竹生。 “跑吧！还能咋办！“ 石午阳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跟上！跟上大部队跑！回北京城！好歹……那城墙高一点！” 石午阳他心里清楚，回北京其实也未必是生路，但眼下在这地界上，除了先跟着溃败的大顺军往北京城跑，往那里跑都是风险极高。 …… 石午阳带着赵竹生和马老歪两人跟着那支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大顺溃军，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北京城。 到了北京城外一看，好家伙！ 十来天前，这城外还是旌旗招展、人喊马嘶的营盘，足有几十万的大顺军扎在这里，这会儿却比遭了蝗灾的庄稼地还干净！ 连片的营寨七倒八歪的，满地都是破破烂烂的毛毡帐篷、丢弃的锅碗瓢盆，甚至还有跑丢的破鞋。 几十万人呢 早跑没影了，那些原本驻扎在城外的杂牌军，一听山海关败的那么惨，立马作鸟兽散！ 生怕跑慢了被后面追来的鞑子骑兵包了饺子。 石午阳看着这“树倒猢狲散”凄凉场景，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他们三人把马匹都拴在城外的车马店里，准备走路进城。 刚走到城门口，只见有中军营的亲卫也站在守卒身后值守， 入城时，守卒要一一查验进城者身份，当见到石午阳的令牌时，亲卫便过来宣诏。 说是陛下要在农历四月二十九日，也就是第二天，在紫禁城的武英殿登基当皇帝！要石午阳等中高级军官都要去见礼。 “啥登基” 石午阳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赵，老马，那登基大典，你俩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准备去了！” 石午阳没好气的说道， “我准备先在城里找个地方猫着，看看形势再说。你们俩以后想怎么走，怎么干都可以。” “将军……”马老歪正准备说话。 “都说了，以后不要叫我将军！” 石午阳瞪了一眼马老歪。 “哦！习惯了……俺想说，俺只愿跟着石公……石大哥！” 马老歪一时不知道该叫石午阳什么，干脆就喊成了大哥。 “别！马哥，以后就叫我公子吧！” 石午阳觉得公子比将军听起来更舒坦些。 “公子，我赵竹生早就说过，会舍命跟着您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赵竹生看着石午阳一脸真诚的抱拳。 “好！两位老哥既然看得起我，那咱们就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兄弟！” 石午阳抱拳向两位还礼， “眼下咱们先找个地，琢磨一下后面该怎么走！” 石午阳身边就剩下赵竹生和马老歪这两位“难兄难弟”， 三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跟逃荒的难民没什么区别。 本来石午阳可以去李自成那里去点个卯报个到，李自成再给拨上一营兵士也不是不可能。 大顺军在北京城还有十几万的人马在，还有牛金星等人在城内坐镇。 但石午阳已经决定，再也不回大顺军了。 他带着赵竹生两人准备去宣武门附近的汇昌和客栈先住下，这偌大的北京城，石午阳也就对这儿熟悉一点。 不料赶到汇昌和客栈时，客栈却是大门紧闭，没有开门。 三人只得在乱哄哄的北京城内四处闲逛，想找个偏僻的角落躲个清静， 琢磨一下是继续跟着大顺军后面走还是前往保定府去找石字营的余部。 就在穿过一条胡同时，就在这胡同口，石午阳居然撞见一位老熟人。 那人身穿一破旧但干净的衣裳，眼神异常的警惕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