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我皆是抗清志士，何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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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郝摇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碗乱跳，虬髯戟张，声若洪钟： “别提他娘的广西！也别提南明那群狗官！” 郝摇旗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老子带着兄弟们，在湖南跟着何督师，跟鞑子兵真刀真枪地干！哪一仗不是咱领着兄弟们冲在最前面！咱死了多少好兄弟！可结果呢！” 他灌了一大口酒，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自从兄弟们跟了官军之后，官军就从没把咱们兄弟当成自己人，粮饷！银饷！克扣！拖欠！兄弟们饿着肚子四处打仗！老子三番五次去催，那些穿红袍的狗官，一个个鼻孔朝天，说什么‘国事艰难’、‘尔等降卒当体谅’！体谅他奶奶个腿！老子在前线卖命，他们在后方花天酒地！兄弟们饿得眼睛发绿，老子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手下出去‘打饷’！结果呢那群朝廷狗官立刻翻脸！弹劾老子是‘匪性难改’、‘纵兵殃民’！处处排挤！处处刁难！就堵军门还算是个明白人，可他一个人顶个屁用！老子受不了这鸟气！” 郝摇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楚和刻骨的恨意：“老子一怒之下，带着愿意跟老子走的兄弟，脱离了南明官军的节制！他娘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从湖南进广西，广西那帮孙子也不是东西！又走贵州，钻山沟！听说刘体纯、贺珍他们在陕南兴安州一带搞得风生水起，建立了政权！老子就想着，带兄弟们来投奔他们！也想着学学你小子，找个地方扎下根来，自己当家做主！不受那份窝囊气！”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失落：“可谁曾想…紧赶慢赶到了陕南…才知道…晚了！刘体纯、贺珍他们在兴安州建立的基业…已经被清狗给打散了！听说他们带着残部，退回了四川的大山里…具体在哪探马都出去几天了，现在也不知道这帮货躲哪里去了…” 郝摇旗端起酒碗，仰头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迷茫：“老子带着这几千号兄弟，一路奔波，损兵折将，人困马乏，粮草也快尽了…到了这平利县，本想着再休整两天，就准备退回四川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老天爷开眼！让老子在这里等到了你小子！”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石午阳，那眼神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充满了热切的期盼：“石兄弟！听说你在神农架那啥子野人谷搞得不错！拥戴坤兴公主，建了个‘护国军’，这几天，听说还打下了房县、竹山好几座城好！好啊！有种！不愧是咱大顺军出来的好儿郎！” “另外！石兄弟，你听说了么有消息称吴三桂和他的关宁军又要南下了！这厮对咱大顺军可是手黑的很！”郝摇旗话音一转，双手趴着供桌对石午阳低声狠狠的说道。 “吴三桂！”石午阳眼神一凛。 这人跟大顺军有着杀父之仇，但所有的大顺军旧部跟他吴三桂同样也有灭国之恨！ 吴三桂在1645年的八月，就在李自成身消九宫山，大顺军的主力基本被消灭之后，清廷将其从湖广前线调回，回关去镇守锦州城。 自此之后，吴三桂再也不提什么"复君父之仇"，而是望风转舵，称大明崇祯帝为"故主"，并向清廷反复表白自己"矢忠新朝"了。 吴三桂在回关之前追剿大顺军时，不仅对大顺军余部进行残酷镇压，而且动不动就是屠城。 郝摇旗双手撑着身体稍微前倾，声音带着一丝恳切和不容拒绝的豪气：“石兄弟！咱哥俩当年虽不在一营，但都是跟着闯王打天下的兄弟！如今鞑子当道，天下大乱！你我都是提着脑袋抗清的好汉！与其让老子带着兄弟们再钻川北的深山老林，不如…咱哥俩合兵一处！你石兄弟有地盘，有坤兴公主的大义名分！老子手里好歹也有几千能征惯战、敢打敢拼的老兄弟！咱们联手，就在你这鄂西北扎下根来！大干一场！把那关外清狗赶出中原！如何！” 郝摇旗这番话，如同连珠炮般轰击着石午阳的心弦！ 他看到了郝摇旗眼中的不甘、愤怒、疲惫，更看到了那份熊熊燃烧的抗清之火和草莽英雄的真性情！ 郝摇旗及其麾下，都是大顺军久经沙场的老兵，战力毋庸置疑！ 若能得此强援，对于在野人谷新训兵较多的护国军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石午阳看着郝摇旗那张写满沧桑和期盼的脸，心中豪气顿生！ 他霍然起身，端起酒坛，给郝摇旗和自己的碗都倒满，然后高高举起： “郝大哥！说得好！你我皆是抗清志士，何分彼此 “公主殿下求贤若渴！郝大哥愿来，石午阳求之不得！什么合兵不合兵！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护国军的郝帅！你的兄弟，就是我石午阳的兄弟！咱们就在这鄂西北，联手抗清！驱逐鞑虏，复我河山！干！” “干！！！” 郝摇旗激动得虎目含泪，声音洪亮如雷！ 两只粗壮的、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握住了石午阳同样有力的手！ 两碗烈酒重重碰在一起，酒液四溅！ 简陋破败的城隍庙内，酒香弥漫，豪气干云！ 两位乱世豪杰的手，在这陕南的深山小城紧紧握在了一起。 当夜！郝摇旗所部便全军拔营，与石午阳等一同赶往房县。 ... 几日后，房县县衙的大堂，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粗犷的笑声、豪迈的劝酒声、碗碟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初春夜晚的寒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肉香（宰杀的猪羊肉）和松脂燃烧的烟火气。 这是护国军拿下鄂西北三县后，第一次如此隆重地设宴。 大堂中央，几张巨大的粗木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大盘的炖肉、整只的烤羊、大盆的杂粮馒头、山野菜肴，以及一坛坛粗劣却足够烈的土酒。 这些肉食大多来自郝摇旗部的带来的少量存畜。 大堂内的主桌上依次是石午阳、郝摇旗，以及刘魁、马老歪、柳无晦等护国军主要将领， 左手方的宴桌上是郝摇旗部的一些得力干将。 右手边则是新降的竹山守将，现在的108营将军孙德胜、竹溪县那位战战兢兢的老学究县令以及崔勇、曹旺等人。 房县本地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代表也邀请过在末座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