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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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明显带着几分夸张、有意替他缓解尴尬的，程奕君心头一暖，下意识得习惯性伸出手，想去揉揉她那看起来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以示安抚和感谢。 谁知，柳清音这次却异常灵活地一偏头，敏捷地躲开了他的手。夏可可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轻轻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担忧。 而这个下意识的亲昵动作，却让柳清音瞬间勾起了她心底积压的情绪。她原本还带着几分成分的气恼，瞬间化作了真实的伤心和倔强，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你们……你，还有……我爸妈，都是坏人！都拿我当小孩子！这么大的事情都合起伙来瞒着我一个人！！！你们完了！！我……我不理你们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说完扭身就要往会客室外跑。 程奕君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清音！ 他知道这丫头这次是真伤了心，不是简单哄两句就能好的。他有些无奈地抬眼，目光带着清晰的求助意味，投向了身旁的田梦笙。 田梦笙与他眼神一触，立刻心领神会。她柔和地上前，轻轻握住了柳清音的另一只手。夏可可也适时上前，轻声劝道：音音，别这样，程老师肯定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音音，来，我们先坐下，好吗”田梦笙的声音温柔得像一阵和风，带着不容拒绝的引导力，顺势将依旧气鼓鼓、却不再挣扎的柳清音牵到了会客室最里面那张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她自己也挨着沙发扶手坐下，微微倾身，开始低声细语地安抚起来。 经过柳清音这一番带着孩子气的、情绪直接的发泄，原本因韩香失言和程奕君家事而显得有些沉重和尴尬的气氛，反倒奇异地被冲散、缓和了一些。至少，那令人窒息的安静被打破了 赵明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目光温和地转向程奕君，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开口劝解道：“奕君啊，父子之间，血脉相连，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结。回头想想，你与你父亲当年的争执，初衷或许都是为了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只是方式方法上出了岔子。”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充满智慧：“有机会，还是要主动回去看看。事情放在那里，若总是避而不谈，时间久了，小疙瘩也会变成死结，再想解开就难了。主动迈出那一步，不丢人。 说完这番话，他意味深长地给了旁边的韩香一个眼神，随即率先站起身，借口道：你们先聊，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便步履从容地走出了会客室。 韩香此刻也是暗自懊恼，连忙顺着赵明远的话头说道：对对，我也去跟老赵再具体商量一下歌曲后续发布和渠道对接的事情，你们先坐。 说完，也快步走了出去。 会客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低声安慰的田梦笙、递纸巾的夏可可、抽抽搭噎却明显平静了不少的柳清音，以及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门口方向，若有所思的程奕君。 程奕君收敛起飘远的思绪，目光落回仍在轻轻抽噎的柳清音身上。看着她这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一个决定在他心中清晰地浮现。 他不再犹豫，缓步走到沙发前，在柳清音面前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 这个姿态，带着一种平等的、认真的歉意。他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记忆里独有的、哄小孩般的腔调，试探着开口：对不起，是哥哥不对，惹咱们的小公主生气了。不知道……现在用三个棒棒糖，还哄不哄得好呢 这是他们之间延续了十多年的习惯密码。小时候，每当这小丫头撅起嘴巴、眼圈发红，无论是因为练功太苦摔了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小事不开心，程奕君总会变魔术般摸出一根棒棒糖。 那甜甜的滋味，仿佛能融化所有委屈。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棒棒糖的实体渐渐被一个个“小愿望”所取代，但“棒棒糖”这个词，却成了他们之间代表道歉、和好与宠溺的专属符号。 柳清音其实在听到棒棒糖三个字时，心尖就软了一下，但面上还是强撑着，故意扭过头不看他，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气鼓鼓地嘀咕：又来这一套……分明还是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哄……我才不原谅你呢！ 夏可可见状，悄悄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轻轻放在柳清音手边。 可紧接着，几乎微不可闻的，又是一句嘟囔飘了出来：……一百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她像是生怕被看见自己快要绷不住的表情，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田梦笙的手就要往外走，试图用行动维持自己最后的。 田梦笙将这对兄妹之间别扭又充满温情的互动尽收眼底，唇角不由泛起一抹了然又温柔的微笑。她被柳清音拉着走向门口，在踏出房门之前，她回过头，对着仍蹲在原地的程奕君，无声地动了动口型，用清晰的气音传达：放心，我会看好她的。 没等两人完全走出房门，程奕君望着柳清音那故作决绝的背影，提高了声音，语气平静却带着承诺的重量：等处理好你笙笙姐眼前最重要的事，咱们就回家。 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钉住了柳清音的脚步。她猛地停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微微僵住。 程奕君看着她停顿的背影，再次清晰地、缓慢地补充道：回剧团。 这三个字，如同最终敲下的定音锤。柳清音霍地转过身，惊喜万分地看向程奕君，眼睛里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却已在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站在一旁的夏可可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所有的委屈、赌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的一声，像是要把刚才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猛地松开了田梦笙的手，像只归巢的小燕子，几步冲了回去，一头扎进程奕君的怀里乱拱，又哭又笑，语无伦次：真的吗哥你真的要回去了吗哥你不骗我！ 感受到怀中小丫头激烈的情绪和依赖，程奕君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带着宠溺的笑声。 听到他的笑声，柳清音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得太快，很没面子，立刻从他怀里抬起头，胡乱抹了把脸，努力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我告诉你！我还没说要完全原谅你呢！还有！说好的三个棒棒糖！一个都不能少！！！你不能反悔！！！ 程奕君再次伸出手，这次，掌心稳稳地落在她的发顶，轻柔地揉了揉。柳清音只是象征性地缩了缩脖子，却没有再躲开。 好，不反悔。 他眼中笑意更深，语气纵容，别说三个，三十个都可以。 哼！那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柳清音强忍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高傲地扬起小下巴。说完，她再次转身，脚步却已是截然不同的轻快与雀跃，她重新拉起田梦笙的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走，笙笙姐，我们去找赵爷爷和韩老师，商量正事去！不理这个一会儿惹人生气、一会儿又哄人的坏家伙了！ 夏可可也笑着跟上她们的脚步，在离开前回头对程奕君投去一个友善的眼神。 望着那三个手牵手、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女子，程奕君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未散的笑意，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回家的路，或许比他预计中，要更早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