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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迎上村民们热切的目光，梁玉婷大脑一片空白，不过一瞬间，她已经换上一副笑颜，逐一回答起村民们的提问。
大会已经结束，村民们陆续离开。
队委会的生产队长、书记等干部正忙着记录工分、核对资产和检修农具。梁玉婷也拿着本子，将村民们反映过的问题逐一记录下来，准备起课程计划。
夏昭然找到陆队长，低声问起赤脚医生培训的事。
陆队长一脸为难地看着夏昭然，说:“夏知青，这个培训是为了培养扎根在农村的医生，你不是想回上海吗何必浪费我们的一个机会”
这一句话，顿时让夏昭然哑了声。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农村医疗资源匮乏，赤脚医生人手不足，他们需要的是能够留在这里，为村民们服务的大夫，而不是自己这样，以此为跳板，想要回上海的人。
可是，父亲未来的危机，还需要自己去阻止。
这培训机会，自己是非要不可的。
“陆队长，我保证，会把医术教给其他人，不会让你们没有赤脚大夫的。”
陆队长一听这话，垂头思索，并没有接话。
原本正在检修农具的陆世晖，察觉到这边僵持的气氛，将手边的工具交给其他人，走了过来。
他的眼里有些许笑意，略略颔首，“队长，什么事压力这么大啊”
陆队长听到陆世晖的声音，神情稍缓了些，他抬起头，笑着说：“我只不过是在想事情，你就见不得她受冷落”
“这赶明儿，人家回上海了，你可怎么办”
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带着笑，紧盯着陆世晖的双目，可那冷峻的话锋却像是寒冬的风，冰冷刺骨，生生刺进他的血肉。
陆世晖的神情十分平静，看上去清朗澹泊，似乎并不追求瓜熟蒂落，共结连理的那一天。
陆队长的目光微微闪动，笑道：“也是，世晖你这么能干，以后还怕找不到媳妇”
“陆队长，以昭然的个性，如果能从事医学，能造福更多的人，甚至，现在还无法治愈的疑难杂症，有一天也可能会被她攻克。”
“我想，让合适的人到合适的位置，比起挑选能为陆家村带来好处的人选，更加重要。”
陆世晖不疾不徐的话语，不仅传入陆队长耳中，周围的干部听到这话，也纷纷抬起头，看向这边，
“是呀，老陆。我们都知道你尽职尽责，一心为陆家村好。可小夏是个好料子，只要能给她机会，将来肯定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对呀，你瞧瞧，她读个初中，都能为我们做出烘干机，这要是以后学了医，还得了”
“到时候，我们有个什么病呀灾呀，也能到城里请她帮忙。不然，以后生了怪病，找谁咧”
干部们有说有笑，陆队长的脸色也缓和了。
他瞥向夏昭然，见对方紧抿着唇，一脸忐忑地望着自己，叹了口气，
“夏知青，你不要怪我刁难你。你又是要办学，又是要学医，哪忙得过来哟”
夏昭然连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办学主要靠梁知青统筹规划，我只负责执行夜班教学。”
陆队长摇了摇头，说：“你放心，我这也会推荐你的。但，村里也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我不能不顾他们。到最后，还是公社那边说了算。”
“我只能承诺这些，这事要是没成，可怨不到我头上。”
夏昭然连连点头，欣喜地看向陆世晖，他也笑得露出大白牙，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队长。”
陆队长哼笑一声，背着手走了。干部们纷纷过来，笑着说，
“我看，你这个问题不大。毕竟，公社书记都了解你的事迹，肯定会爱惜你这个人才的。”
“到时候，让世晖帮你跑跑，问问口风。”
“这培训可是北京医学院的人过来呀，你要是在他们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推荐上大学，优势可比别人大得多。”
“这机会一定要抓牢了。”
虽然说，夏昭然不打算去北京学医，可高校师生一向互通有无、联系紧密，尤其是医学，平常少不了互相交流。要是能在这顶级学院的师生面前留下好印象，肯定能对以后推荐上大学有很大的加成。
她重重地点头，“嗯，谢谢你们帮我讲话，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嗐，哪的话。”
干部们笑着跟他们道别。
夏昭然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喜不自胜地拉住陆世晖的手，笑道：“多亏你刚才帮我说话，要不然，我真没底气反驳他的话。”
她垂下头，语气低落地说，“其实，我想拿到培训机会都是为了我个人利益，他那么说，真叫我羞愧。”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陆世晖握紧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你想回上海，并不影响你成为一个好医生，不是吗”
“你那么善良，那么努力，那么认真负责。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嗯。”
夏昭然甜甜一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回家。
一旁的梁玉婷忽然将笔往桌上一搁，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夏昭然，
“你利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