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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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贾政说完事情之后，贾母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政儿媳妇，你可知道今天上午，你闹了多大的笑话！”贾母目光如雪，一瞬不瞬地盯着王夫人。“老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媳妇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王夫人莫名其妙地道。“哼，想来也是，就你那点小见识，自然是发现不了什么！”贾母冷冷地怼道。说罢，她又偏过头去看着贾政：“政儿，虽然你今天回来得晚，可是在午宴的时候，你也应该是看到了宝玉身边的哪位公子了吧！”贾政心里一惊，他今天回来的时候，恰逢是午宴刚刚开始，他记得当时宝玉身边是跟着一位无论是气质还是衣着都十分贵气的少年，年纪和宝玉差不多。

本来今天宝玉回家的事情，他事先并不知情，后来在席间的时候，贾琏才悄悄地告诉他，今天是宝玉回府探亲的日子，他身边的哪位就是跟着一起回来的秦公子，顺带着将水漪的出身也告诉了他。如今这忽然间听得贾母提起此事，他就立刻意识到，没准儿在自己回来之前，自己这个老婆又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至于水漪的出身，他记得贾琏说，水漪是出身在护国公家里的，可是贾府在京城好歹也有数十年了，从他入仕为官以来，他可从来没有听说，护国公家里出了这么一位出彩的公子。护国公的长子如今就在边关镇守，她的女儿就是宫里的岚妃，而护国公的次子的年岁比宝玉都还要小几岁。

不过他倒是知道，岚妃膝下就有一个皇子，年岁与宝玉差不多。宝玉此次入宫，就是以伴读的身份进去的。他知道，依照宝玉的性情，皇上是绝对不会让他给太子做伴读，可是这入宫的旨意倒是的确是皇上亲自下的，那么也就是说，宝玉此番入宫，极有可能是给某一位皇子做伴读。如今皇上身边的皇子并不多，除了皇后娘娘有之外，宫里就唯有岚妃身边有一个皇子了。如果他猜得没错，宝玉进宫之后，就是去给这位三皇子做伴读的，也就是说，今天随宝玉一起回府的哪位贵公子，十有八九就是皇上的三皇子——水漪。想到这里，贾政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又怒又忧。

惊的是宝玉竟然有如此好的造化，能够跟在皇子身边历练；喜的是之前的席间的时候，他也细细地观察了他一会儿，觉得宝玉此番回家之后，倒是的确是比原来在家的时候成长了许多，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怒的是王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忧的是自己怎么会娶回来这么一个世俗妇人。

“今天宝玉回来之后，他身边哪位公子受家里人的嘱托，送了几样东西。其中一样东西是送给玉儿的，可是你这个贤惠的老婆，竟然异想天开，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将那架冰弦占为己有，还说是准备给宫里的元春送去。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倘若是她真的那样做了，元春以后在宫里还如何立足就算是皇上不怪罪于她，只怕是她今后的面子连同国公府里的面子都会给一起丢光了！”贾母气得满脸通红。“哼，亏得她还是官宦家的小姐出身，真是活打了嘴了！”王夫人闻言，倒是觉得很不以为然，不就是一架古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太婆这不明摆着危言耸听吗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是很不服气，自然的，有些话也就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老太太这话未免也太严重了吧！媳妇不过就是看上了那架古琴，所以才会想到想要给元春送去。”

“不就是一架古琴哼，你说得倒是轻巧，我问你，你可知道今天跟宝玉一起回来的哪位是谁！”贾母冷冷地问道。“还能是谁，不过就是一般的官家子弟！”王夫人不以为然地回道。“一般的官家子弟你倒是好眼光啊！一般的官宦之家出手能够这样阔绰，你可知道，那架冰弦在这世上来说，那是天下地上独一无二的！一般的官宦人家会这样舍得吗你王家倒也算得上是官宦之家，怎么我倒是没见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是他自己说的，出身护国公府姓秦的吗！”王夫人没心没肺地回道。“我问你，你王家在京里也有几十年了，你何时知道护国公府出了这样一位公子”贾母气怒不已地问道。“这…媳妇还真的不曾听说过！”王夫人此时也觉得有些蹊跷了。

“这位秦公子的气质，谈吐以及衣着，一点都不像一般寻常的官家子弟。就连他身边的随从也不像是一般的跟班小厮，而且他送礼的时候，就已经点得很清楚了，他是代表他家里的长辈来府里做客，送礼。”贾母叹息道。少时，她又转过头去吩咐道：“鸳鸯，将今天秦公子送来的那个锦盒拿来！”鸳鸯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卧室里间去了，不多会儿，就将东西送了过来。“政儿，你自己拿去看吧！”贾母没好气地道。贾政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双手接了过来。锦盒的盖子已经打开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对十分精致金镶玉的凤簪，凤簪的旁边还有一只十分精美的玉蝴蝶。他记得十分清楚，那只玉蝴蝶是女儿从小到大，最珍爱的东西，而且这玉蝴蝶还是当初贾敏还在家里的时候，亲自送给女儿的，所以这只玉蝴蝶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锦盒，是秦公子的祖母特意让他给带回府上的，她的意思很明白了。那架冰弦，也是秦公子的家里人特意送给玉儿的。如今元春好不容易才在宫里站住脚，若是此时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出来，你让她的脸往哪里搁那她这些年在宫里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那样的话，还何谈光耀门楣！”“可是你这个做娘的倒好，不但不给女儿争气，反而还变着法子的拖她的后腿！秦公子之所以不愿意表露身份，那是因为他家里的规矩本来就大。这样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做什么当家太太。这下子好了，等过几日回宫之后，人家在他父母面前一说，咱们家可就丢人丢大了。”王夫人闻言，不由得一下子就傻了眼。这下子，她的心眼也转过来了。难怪，自打今天宝玉回来之后，每次与那位秦公子交流的时候，那神情都是带着几分崇敬信任的。她也想起来，护国公府虽然并没有这样一位姓秦的公子，可是宫里的岚妃的膝下倒是有这么年岁相当的皇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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