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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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播报跳高成绩：第一名是十二班萧淇霦，第二名是……”
广播里传来跳高的最新播报，惊闻这个消息，周边的学生全向这个方向投来目光，祝贺声接连不断，萧淇霦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住，辰霖浠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快看，是之前军训的学生代表，果然优秀。”隔壁十一班女生发出阵阵感叹。
或许优秀的人就是形容他这般模样，光芒四射，又充满吸引力。
“报名800米的男生和女生都快点去集合了。”宋老师指着前方主席台广播说道。
广播中正催促着800米的运动员进行赛前集合，十二班报名800米的有三人，辰霖浠是唯一的女生。
辰霖浠站起身来，绕过最后面的座位径直朝着集合点走去，除了萧淇霦以外报名的那个男生她并不熟悉，萧淇霦又被拖住脚步，毫无疑问，自己过去就好了。
“喂，怎么不等我”来人大步流星紧走两步，追上了辰霖浠的步伐，语调轻松带着分戏谑。
“你刚才身旁全是人。”辰霖浠说。
“你也去看我跳高了”萧淇霦话锋一转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我没有！”辰霖浠自顾自的往前走，想疾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萧淇霦语气坚定，哼笑了下：“我看见你了。”
“你肯定是看错了。”辰霖浠悠悠地截断话头说。
辰霖浠趁着对方转头的瞬间，匆匆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似乎想到了更好的理由，默默的加了一句：“你看，你都没带眼镜，看错很正常。”
“我视力5.0，看的很清楚。”萧淇霦说。
“那你上课不是戴眼镜的么”辰霖浠反问。
“我只是稍微有些散光，平时可以不带。”
“哦，这样啊。”
“你看那边那个1105号，他站的那个位置我都能看的很清楚。”萧淇霦抬手指了指主席台旁边正在集合的人群。
顺着他手的方向，辰霖浠看到了那个男生，看起来很眼熟，想起跳高那个场景，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噗是刚才踹杆的那个人。”
萧淇霦挑了挑眉毛，眼中浮出一丝笑意：“所以说你去看跳高了”
“我没有！”
“嘴硬。”
集合地点在主席台侧面的一小块地方，裁判和教练在给所有人进行赛前指导，先进行比赛的是男子800米，报名的总共有16人，距离比赛还有15分钟，教练让每一位运动员做好充分的热身运动，并叮嘱所有人最好轻装上阵，说是校服外套会增加阻力。
萧淇霦和辰霖浠站在一起，周围人纷纷脱下外套，两两之间互相把号码牌重新别在短袖衣服后面，身边的萧淇霦也随着众人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崭新洁白的短袖校服，并将外套后面的别针和号码牌拆了下来。
“需要我帮你么”辰霖浠显然不太适应这种问话，一下涨红了脸，声音发颤而且低如尘埃，在她心里总认为这种情形被拒绝的概率太大，如果真的被拒绝，她只想羞死在原地。
对方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抬手递来号码牌和别针。
辰霖浠低着头，伸手探向对方宽厚的手掌，她只敢用指尖轻轻捏住别针的一角，想尽可能不接触更多的面积，但一瞬间的触碰，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略带寒意的掌温。
他的手真的好冰，虽然只接触了一点点。
萧淇霦转过身，背对着她，这个时候她才敢完全抬起头，用带有仰视的目光仔细的盯着对方，接着她将号码牌，贴在对方背部，在触碰的一瞬间，对方像是遭遇了电流刺激，猛然颤动了一下，“痒。”前方悠悠的传来一句。
“不好意思，我动作快点。”辰霖浠愈发紧张，贴着对方后背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你别紧张啊，没事的。”
然后对方又语调轻快的加了一句：“扎到我都没事。”
辰霖浠拿出平常做数学题的速度和精准程度，迅速的给萧淇霦别好了号码牌，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整整齐齐，端端正正，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弄好了，你看看。”
萧淇霦转过身，嘴角一弯：“到你了。”
辰霖浠感觉有些错愕，连连摆手：“我不……”
就见旁边径直走过来一个裁判，语重心长的说：“哎，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把长袖脱下来，风阻，有风阻懂不还想不想要好成绩了”
老师，我谢谢您。
辰霖浠脱下外套，还未卸下号码牌，就被身旁的人扬手拿走了，萧淇霦微皱着眉头，低头专注的把四个角的别针取下，并拿下号码牌，然后将她的校服外套整理规整，放到自己的外套旁边，一系列的动作顺畅的让人无法插手。
“转身。”虽然他的语调冰冷，但动作柔情，
辰霖浠本身不喜欢同别人触碰，和任何人都保持着礼貌距离，但随着一阵柔和亲腻的触感从后背袭来，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后背的衣服被浅浅的拉扯着，对方的手部动作很轻，过于亲近的距离，使得脖颈间都似乎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温热呼吸，近在咫尺的声音仿佛不停地在摩挲着她的耳朵。
她脸色绯红，不仅是耳尖，这次连整只耳朵连带着脖颈间都在灼烧，像是跻身于傍晚，不小心沾上了晚霞。
这种恍惚感一直持续到萧淇霦向她挥手示意——他要去参赛了。
学校组织的运动会并不正规，为了节约时间800米比赛并没有分赛道，而且对于起跑姿势也没有特别规定，几乎所有的选手都挤在赛道内侧，只有那个人，站在人群最边缘的位置，显得尤为突兀，像一只孤傲的狮子，游离在群体之外，但往往这样的人，最吸引人眼球。
“副班长，你是最棒的！”
“萧淇霦，加油！萧淇霦，必胜！”
比赛即将开始，十二班的呐喊声逐渐洪亮，猛男独特浑厚的嗓音混合着黎薇薇尖锐的女高音直击众人耳朵，首先在气势上就压垮了对手。
“男子800米，开始准备——”
“砰！”一阵枪响，众人如同饥饿扑食的豹子，瞬间冲了出去，敢于报名的选手显然实力都很强悍，萧淇霦因为在外围起跑，稍稍有些落后于最前面的选手，处在队伍中间的位置。
整个赛场加油助威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辰霖浠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特别的人，手心不自觉的捂满了汗，心如擂鼓忐忑不安，低声为他喊着加油。
萧淇霦自是一匹黑马，在第一圈接近终点的位置，猛然发力，越过数人，像离弦的箭一样略过辰霖浠的身旁，卷走了愁绪，接下来的一圈，萧淇霦的速度不减，逐渐到达第一名的位置，在比赛的后半程，更是领先第二名几乎一米距离。
终点就在眼前，只见他迈着轻健沉稳的步伐冲过了那条终点线，全场欢呼热烈，气氛高涨，掌声一浪压过一浪，纷纷为他的胜利喝彩。
经历稍许静默，广播中传来最新喜报信息：“男子800米第一名： 1216号萧淇霦，成绩为2′10″50，打破了五中800米记录！”
激动的观众们冲上赛场，拥抱着他，簇拥着他，祝福着他。
他笑着，他们也笑着。
站在场上的他，依旧是人群中那个最耀眼的人。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辰霖浠走上田径场，回头看着十二班的方向，和那被簇拥的人，瞬间平复了心态：没有人看见，那就太好了，就这样混入人群之中，不张扬，不暴露，不突出，获得第几名都无所谓，只要不是焦点，只要不出糗，就够了。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枪击声，周围人猛然从辰霖浠身旁飞过，辰霖浠心态平稳，带着不争不抢的态度，只道跑完就算完成任务，在比赛进行到300米经过十二班位置前时，姚恺冲天一吼：“徒弟，加油！”辰霖浠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姚恺、江予捷、凌筱北、楚庭晚还有……萧淇霦都在看着她，不知道是目光太灼热还是风尘迷了眼，她感觉到有些感动。
身后的号码牌上似乎还带有尚未冷却的体温，不知道别上的人是否也带有一分期望。
想要追赶上他的脚步，那就变得更优秀吧，要是人都怂了，那就更追不到了。
辰霖浠调整了步伐，尝试着开始追赶前面的人，她大口的呼吸，摒弃一切杂念，我要赢，我想赢。
直到进入第二圈，她拼尽全力仍处在第三的位置上，眼看还剩下最后200米，没办法了，尽力了，周围的风呼啸而过，所有的声音融为一团，只剩下嘈杂。
她闭起了双眼，想要尝试接受鞭长莫及的痛苦。
“辰霖浠，快去追，相信自己！” 说话的人声音低缓、醇厚，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淇霦竟然站到了田径场边缘，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的声音冲破了周遭的嘈杂，显得分外清晰。
他这是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至少是她记住的第一次。
来不及伤感了，一瞬间，脚底像是乘了风，我要赢，给你看！
冲线！辰霖浠第一！以2′49″12的成绩。
赢了！辰霖浠在越过终点的一瞬间，觉得脚底发软，不自觉的就想要趴到地上去，但真那样的话，就太丑了，她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脚步，就在瘫软的一瞬间，两边胳膊被猛然架住，辰霖浠看着左右两边，是安雅娴和凌筱北，她两笑着在她耳边祝贺，姚恺、江予捷和猛男的声音也越发清晰，大家都在替她高兴。
那一刻的感觉，尝起来也不错，是阳光的味道。
辰霖浠被两个姐妹一直架到座位处才被放下，就像那只打架输了的汤姆猫，但这次是她赢了。
她特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扫过隔壁座位的萧淇霦，见他眉头舒展，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便不自觉的低下头沉声笑着。
辰霖浠等周围的人渐渐离去，忍不住想要确认最后赋予她力量的人是不是真的，便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我刚才不会是在做梦吧”。
萧淇霦沉声的时候总是略带鼻音，显得声音更加温和，他说：“你说呢”
“肯定是一瞬间我精神错乱，神志不清，我好像看到了……”
“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