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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夏看着吴宏闭了眼睛，几乎不再呼吸。
“我给你点尊严吧。免得徐棋将来看到你衣冠不整的丑陋模样。”于夏扣上吴宏的扣子，像个优雅的入殓师理得吴宏的衣领，他将吴宏拖到扭曲钟盘下，然后将吴宏的手相扣于胸口，如果不是胸口上插着一把匕柄，看上去，仿若安睡。
“游戏开始了，却不知何日是结束。”于夏抬起头，盯着钟盘。钟盘上没有时针，没有分针，也没有数字，只有十二个格子。
过了一会，他转身走起来，穿过一团团雾影，同时一团团雾影穿过他的身体。忽然，他站住了，盯着脚下一条狭长婉延的光河。光河从黑暗里流出，流向黑暗的尽头，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细细看来，又像是空间的裂缝，光从裂缝里溢出，似乎跳下去，就能回到现实。于夏突然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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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多余的，多余的。”声音浑厚而低沉，由于过于巨大，而有些不清晰，但足以听清楚。
梦，又出现了。
几乎同样的梦，已经出现好几次。第一次，是徐棋来到世界的第一月，第二次是徐棋来到世界的第一年，而这一次与上一次的梦境相差时间是半年。
徐棋盯着眼前巨大的像屏一样的东西，上面无数字符闪烁，一行行数据滑动。
“我不是多余的。”徐棋淡淡地回答。
“多余!”声音突然如狮吼般响起。
徐棋依然淡定。他淡定地转过身去，盯着面前纵横交错像铁板一样的巨物。有些地方由于太过密集，看起来像被人胡乱搅缠在一起。
徐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便走过去，伸出手去抓住一根“铁丝”一拽，没想到竟拽出了一条，更没想到的是“铁丝”很柔软，像毛线一样柔软。他轻轻一拉，铁丝被抽出来了一截。
他高兴了，飞快地拉起铁丝，不一会儿，面前的“铁板”出现了一个黑洞。他好奇地扒在黑洞上看，可什么也没看不到。他想进去，于是又继续抽着“铁丝”。铁板上的洞越来越大，终于大到他可以钻进去了。
徐棋先把头探进去，里面黑暗无光，他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
没有声音回应。
徐棋想了想，拿出一个卜卜球，丢在地上。卜卜球变成了萝兔。
“萝兔，我进去后你就跟着进来。”
萝兔点头，红眼睛可爱的发光，三瓣嘴咧开，露出两颗大白牙，好像要开心的大笑。
徐棋钻了进去，朝前走着。
萝兔在后面跟着。
忽然，一双手在黑暗中抓住了徐棋。徐棋并没有吓一跳，而是转过头去看，可什么也没看到。
“你是谁？”徐棋问黑暗中的人。
“出去。”一个声音说。
“我要找爸爸妈妈，你把爸爸妈妈还给我，我就出去。”徐棋说。
“徐棋。”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吴宏的声音。
“爸爸！”徐棋猛地挣开了黑暗中的手，朝前跑去。
“徐棋。”
接着是徐艺艺的声音。
“妈妈！”徐棋又朝徐艺艺的声音跑去。
“出去！”刚才的那个声音喝道。
徐棋猛地站住了，然后发现萝兔变成了一堆数据。接着发现自己也变成了数据。但他一点也不恐惧，而是淡定地张望，找着那个让他“出去”的声音。
“把我爸爸妈妈还回来，不然我要你的BUG越搞越大。”徐棋说，往回走。走到洞前，捡起地上的“铁丝”继续抽。
可洞却越抽越小了，最后小得只剩下一个小拳头。徐棋想起萝兔还在里面，赶紧把眼睛凑到洞口喊道：“萝兔。”
洞里飘出一行数据。
数据变成了萝兔。
萝兔突然撒腿跑起来。
“萝兔！”徐棋赶紧追，“你要去哪呀！”
萝兔挥着胡萝卜，跑得更快了，跳得更高了。
徐棋突然站住，生气地说：“你不是萝兔，你是萝兔的复制品。”然后冲回“铁板”前，捶起铁板，尖声大叫。
他突然发现脚下有一块石头，捡起来，转头盯着巨大的数据屏，抡起了胳膊，把石头丢了出去。
石头飞向数据屏，竟飞进了屏里，变成了一组数据。
“啊！”徐棋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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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棋睁开眼睛，见星空璨璀，这是屋顶。转过头去，见窗外也一样星空璨璀，那是真实的天空。
“不，那不是真实的，也是虚拟的。”徐棋心里想，“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拟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他们都是虚拟的，整个宇宙都是虚拟的。”他坐起来，平静地扭开台灯，抓起床头柜上的卜卜球往空中一抛。
萝兔一下子从空中摔下来，扑在床上，他抬起头，发出吱吱吭吭的声音。
“我们都是虚拟的，你也是虚拟的。”徐棋说。
萝兔坐起来，睁着天真的红眼睛使劲点头，仿佛听明白了一切。
“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们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萝兔高兴地拿起自己的胡萝卜吭起来。但当它停下口，被啃的坑立即填平了。
徐棋吐了一口气，躺下来，盯着太空天花板看。因为有光，太空显得是多么假啊。徐棋又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床说：“睡吧。”
萝兔直挺挺地躺在徐棋旁边。
徐棋翻过身，将萝兔的一只耳朵抓到嘴边说：“你好困惑啊，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萝兔立即转过头，三瓣嘴抽了一下，模样儿可爱极了。
徐棋笑起来，说：“如果是公的，就发出哼哼的声音，如果是母的，就发出吱吱的声音。”
萝兔嘴又抽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太空图。
徐棋突然抱住萝兔，并用两条腿夹住萝兔的身体，大声说：“我知道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公是母。”
萝兔仍一动不动地盯着太空图。
“可怜的萝兔，系统忘了输入你的性别。等着吧，等我有一天走到系统面前，我要命令它把你变成一只母兔子，变成一个小女孩，变成我的小女孩。”徐棋喃喃地说着，睡着了。
萝兔呢，还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太空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