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扫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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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飞听着韩万钧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了他，这位正值当年的汉子，此刻眼中尽是不该有的铁汉柔情，他仿佛回想起了曾经的时光，眼神中透着一抹温柔和感慨。 韩飞心中深处再次动摇起来，眼中也流露出更多的迷茫疑惑，至少他能看出来，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并无任何虚假之心。 韩飞转头看向墓碑，心中多了几分伤感，不禁默默想着，如果您真的如他所说，我还不曾与您见上一面，甚至没有能亲口叫上一声娘，那是我最遗憾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里，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抬手，从墓碑上慢慢划过，手指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低声道： “虽然不曾见过您，但我站在这里的时候，依旧能够感受到当年您对我的维护之情。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似乎都应该向您道一声歉，对不起，我来晚了，娘......” 韩飞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自幼流浪江湖，他早已经不再是幼年时的爱哭鬼，这么多年来，他也有过失落，有过伤心，但从未流过眼泪。 只是，所有人或许都不清楚，他自己却很清楚，从他记事起，他身边的亲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薛若海。他一直将对方当成爷爷看待，但爷爷终究是爷爷，哪怕可以取代父亲的感觉，却无法取代娘亲。 哪怕到如今，韩飞依旧记得很清楚，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跟着薛若海去往一座小城，看到与他一般大小的几个孩童玩耍，带着少年的童心，在薛若海不注意的时候，他便凑了过去，与那几个孩童一起玩耍，一直到黄昏日落，就在他依旧沉迷在难得的欢快气氛时，几个孩童的娘亲却找了过来，将他们各自带走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欢快的投入自己娘亲的怀抱，可他却只能站在原地，与他们挥手告别。 等到所有小孩都跟在母亲身边，拿着娘亲给他们带来了糖葫芦，欢声笑语的离去后，那条小巷道中，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单的背影，与那落霞的余晖相照应。 他记得，他站在那里很久，一直到余晖几乎全部落下，薛若海的身影才出现在他的身边，当他被薛若海牵着手离开小巷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薛若海一个问题。 “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我却没有。” 薛若海没有回答他，那时的韩飞只是单纯的以为臭老头不想搭理他，但现在想来，或许老头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许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没了。 韩万钧站在一旁，默然叹了口气，他心中对韩飞的亏欠，一半来自于让他二十年来流离在外，不曾照顾他半点。另一半也是来自于自己当年的一次大意，却造就了如今的这一幕。 “其实，你的本名不叫韩飞，早在你出生前，你母亲就为你取好了名字，她认为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老爷子重情义，故而为人子，为臣子，当以守义为先，为你取名子义，希望你无论为人还是为子，为人要有情有义，不可忘本。所以，你真正的名字应该叫韩子义。” 韩飞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看着墓碑，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我有一个问题。” 韩万钧轻声道： “你问。” 韩飞低声道： “当年，你已经身居高位，手握兵马大权，如此身份，身边不会缺少为你卖命的死士，真的就护不住一个人” 韩万钧沉声道： “当年，要与西荒开战，为了筹备完全，府中的高手和暗子很多都先一步赶赴了西荒待命，我的确大意了，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敢对我的府邸下手，毕竟在皇城，对一位国公下手，并不是一件小事。” 韩飞却扯了扯嘴角，他轻声道： “你明知道我娘的身份，却还敢让她独自留在皇城，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些吗” 韩万钧沉默了片刻，他轻叹一声道： “不是没想过，只是那个时候，别无选择，自古以来的规矩，将军领兵在外，特别是手握兵马大权的主将，家眷都是必须要留在京都的，这是帝王以防在外领兵之人作乱的手段，也是不成文的规定。我身为三军主帅，自然也要遵守。更何况，那个时候你母亲身怀六甲，我带着她也着实不方便，留下她本也是希望她能在家好好休养。只不过....” 韩飞接过他的话说道： “只不过，你没想到她的身份早就暴露，更没有想到自己手握二十万大军，却真的有人敢对你下手。” 韩万钧沉默了，韩飞站起身来，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只不过与韩万钧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道： “二十年前，你说你杀了很多人为我娘陪葬，但你我都清楚，他们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你手握二十万韩家军，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让我娘躺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荒山里。” 韩飞脸上划过一丝嘲弄，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消沉，他说完后不再停留，转身向着墓园外走去，只留下韩万钧一个人默默站在墓碑旁，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雍州城的上方呼啸而来一道剑光，速度极快，几乎瞬间落入了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巷道中，等到剑光消散，身穿布衣的莫无忧出现在小巷。他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胡乱束起的发梢，散落了几缕在耳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轻轻打开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酒，随后眯了眯眼，眼神寻摸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按照路上的推断，他们是来雍州城了才对。” 他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巷道，随后站在大街上，目光向着四面八方看去，眼神微微闪烁着，片刻后，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来，嘴角也扬起一丝悠然笑意。轻声道： “找到了！” 随后他不禁有些感慨道： “这般强盛的枪意，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清楚察觉到，那小子在枪之一道上，只怕是一骑绝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