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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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四年，整个南宋迎来了长久以来少有的和平。陛下龙颜大悦，大肆充盈后宫。消息一出，可谓是有人忧有人洗，忧的是疼爱女儿的父母，那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女儿送了进去基本上就是听天由命了。喜的自然是全家盼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最近整个建康城热闹不已。有忙着出嫁的，也有忙着采购衣裳、水粉的，只盼能在选秀中能脱颖而出。
建康城中的一间精巧的院子里，穿一身酱色襦群的戴氰正坐在树下喝茶，螓首蛾眉、冰肌玉骨，是少有的绝色，此刻微微蹙眉，竟然让人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赵骏和百籽出门采购归来，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他的耳朵不禁红了，忙低下了头。
“表小姐，成衣铺里款式好看一些的衣裳都被别人抢走了，我只买了些布匹、首饰回来。”百籽有些愧疚，她哪里知道建康城的小姐丫鬟那么凶残，根本就抢不过嘛。
戴氰看着墙角盛放的蔷薇，嘴角一抹温柔：“囡囡只怕已经收到我的信了。”
赵骏眼中焦急：“大小姐，你真的决定了”
百籽呆头呆脑的，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便问：“小姐说过一到建康就让表小姐寄信回去的。”
戴氰缓缓起身，一阵风吹过，扬起她的衣摆，恍若成仙，看着百籽：“百籽，你先下去休息，我有话和赵首领说。”
百籽点了点头，把东西都放好就出去了。
百籽出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赵骏和戴氰了，他就没有任何需要顾及的，脱口而出：“如果大小姐瞒着小小姐进宫，只怕日后会有争执。”赵骏跟着章始的这三年，对章始有些了解，虽然面上看着和善可亲，却是有大主意的人，一旦下定了主意，是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戴氰瞒着她要进宫，到时候只怕姐妹二人之间会有波折。
说起章始，戴氰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无妨，她以后会知道我的苦心的，我只求你，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赵骏也非常懊恼，懊恼自己的无知无觉，他们到了建康，戴氰才透露自己要进宫，而就算他现在送信回夜郎，也无法阻止戴氰了，心慌不已：“如果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
戴氰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如何，总归要搏一搏的，否则，这一生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难道在夜郎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赵骏的脸涨得通红：“小小姐还等着你回去呢。”
“她还小，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份会在身上烙印一辈子，人出生就分三六九等，而我的囡囡现在却是任何阿猫阿狗都能对她颐指气使，她往后会成亲、生子，我要她一生无忧荣华，而不是永远低人一等。”戴氰脸色坚毅，建武府的大小姐，从云端跌落，被人踩在泥里都无怨无悔，却无法容忍她的囡囡被世俗桎梏，她偏要替她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劝慰的话他突然说不出口了，因为他见识过建武将军府的只手遮天，见过它的繁花似锦，也见过如今两位小姐的艰难，一位沦落成戏子，一位沦落成商人女，都是这世间的底层，如蝼蚁一般。别看章府现在红红火火，这种红火没有坚硬的靠山，只会沦落成他人的鱼肉，因为有郡守大人的庇护才一时无忧，但是他见惯了朝堂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有她们自己立起来，才能支撑起一个家族，而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战战兢兢。
“宫中惊险，大小姐可以把百籽带进宫里，也好有个照应。”赵骏的语气一时软了。
“不必了，龙潭虎穴，何必再拉一个人，就让她随你回夜郎，好好陪在囡囡身边。”戴氰冲赵骏蹲身行了一礼：“赵将军，囡囡交给你了。”
赵骏瞳孔突然放大，眼睛有些发红，自从戴法兴出事之后，他们这些亲信都受了牵连，他辗转多地，进了章府，终归有了一个归宿，可是，谁不是热血男儿，这一声赵将军难掩其遗憾，他也想战死疆场、建功立业，但是，混乱的朝堂军队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护着小小姐的，只是宫中艰难，你孤身一人，万万保重。”进了皇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胜了就是享之不尽的荣华，败了就是一堆枯骨，那至高的尊贵是用无数的鲜血浸染出来的。
“玉碎瓦全，端看你怎么选了。”戴氰上前几步看了看那些布匹首饰：“我倒要看一看，戴府是不是真的就被人斩草除根了。”
风渐起，吹起的风沙迷了眼，戴氰转身慢慢地往屋里走去，她走得很慢却背脊笔直，她本来是享受无上荣光的建武府大小姐，就算坠落，脊背也不会弯。
夜郎郡的章府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门子收的拜帖都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上房抬，但是章始丝毫没有精力去看。
铃铛看着那一筐一筐的拜帖有些无语，不禁嘟囔道：“这些人也真是，难道不知道我们府里还在守丧吗”
章始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现在这世道，有多少人家坚持守丧了活着已经够艰难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些人也太急切了。”铃铛把拜帖拿出了，她不识字，此时就觉得多有不便：“小姐，我想学认字，这样也能给您打下手。”
章始抽空抬起头：“嗯，有觉悟，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府里的确要开辟一间学堂出来了。”
“真的吗”
“真的，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和张管家好好商量。”章始说完又低下了头。
“可是，这些拜帖怎么办”铃铛有些无可奈何。
“没事，马上端午了，到时候在外面订一间酒楼，一起宴请了就行了。”
铃铛一阵肉疼：“也太费银子了，要不就在府里”
章始坚决地摇了摇头：“就在酒楼吧，除了费银子，少了麻烦，你好好寻一间上好的酒楼。”除了上次的笄礼，她鲜少在府中举办宴席，总觉得家是特别私密的地方，不愿意摊开让所有人窥视。
“好的，我这就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