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皇子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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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水泽与水漪奉了水靖与太皇太后的旨意，特意在宫门外迎接如海，而这在天朝历史上，还真的是绝无仅有的，可是在如海这里，可就算是开了先河了。虽说在天朝建国以来，都不乏皇子礼贤下士的例子，可是水泽毕竟是当朝的皇太子，是正宫皇后所出，而且还是忠顺王爷的亲外孙…天朝建国近千年来，这皇太子出迎臣子的例子，这还是第一次。

从宫门口到文华殿的，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黛玉与贾母因为有了轿辇，所以自然是不碍的，而如海因为有两位皇子陪同，所以这一路之上倒也不甚冷清，尤其是水漪本就是个话口袋子，不时地向他问些较为稀奇古怪的问题，而水泽虽然性格较为高傲冷峻，可是若一旦开了口，那问题则必然是十分扼要严肃的。

比如天朝的苛捐杂税制度，以及军队管理之类的，一语中的，依着这沉静冷傲的性子，倒是不失为一个未来明主的好苗子。只是水泽毕竟是忠顺王爷的亲外孙，而忠顺王爷每每仗着自己亲王之位，又是水靖的皇叔，在朝上的时候，已经不止几次地与水靖唱反调了。

这一次水靖如此兴师动众地将如海迎接过来，自然也不排除他想要借如海之力，敲打提醒忠顺王府的意思。按品级，忠顺王爷是亲王的品级，乃是当朝一品；而如海此时却并非只是巡盐御史，而是世袭的定国候。当初林家先祖受封为候的时候，天朝的太祖皇帝亲自下了圣谕：林家的候位不但是世袭罔替，作为开国的八大国公之首，林家后人除了世袭的爵位之外，男子位比亲王，女子位比公主，所以此番如海虽然只是侯爵之位，可是实际上却也称得上是当朝一品了。

水靖当初下旨意，准备派人去姑苏迎接如海的时候，也是按照一品亲王的等级，吩咐工部和礼部按例置办的。当初水靖将旨意攽下的第二天，水泽就特特地跑到御书房，可是他却并没有直接找水靖质问，而是自己个亲自动手，将有关林家的一切记录全都找了出来，在自己的书阁里，关着房门，仔仔细细地翻阅了好几天，将林家先祖与水氏江山的关联，从头至尾地摸了个门儿清。

虽然林家的爵位在朝臣中是首屈一指，可是这数百年来，林家却一直隐居江南，过着小隐隐于野的生活。而最让水泽意外的是，林家到了如海这一代，如海当时露面并不是以世袭侯爵的身份，而不过是以参加科考的普通百姓出现。虽然如海当时是探花出名的，可是当他后来找到那一届所有举子的试卷，仔细品鉴一番之后，他立时就觉出了如海那不同凡俗的才华与气度。

很早之前，他就听水靖提起过如海的名讳与本事，那个时候，他对如海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不服。因为不服，所以他后来才会在学业上对自己十分严格。只因水靖曾经对他跟水漪提到过，本来当时按照如海的成绩，他是的的确确是可以稳重状元之位的。可是只因他的性子太过于清高冷傲，于朝堂上格格不入，可是先帝却实在是太舍不得他的才华，所以才会御笔一改，将他的名次从第一位生生地改到了第三位，这也就是如海这个探花郎的由来。

然而最让他讶异的是，如海在得知真相之后，却并没有丝毫的怨怼，而是对自己这个探花的名次十分的满意，不久之后，他就与他的新婚妻子一起，双双地双飞双栖，回姑苏去了。而他的新婚妻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荣国公的掌上明珠，当时已经在太皇太后身边随侍的女官——贾敏。也就是说，如海当时金榜题名之后，并没有留在朝中，而是选择了继续留在姑苏，过着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日子。他出仕那一年，仔细算一算，却正好是他女儿出生的那一年。

而那一年开始，江南那一代的吏治显得格外的混乱不堪，吏治一乱，赋税也就跟着乱了起来。那几年是水氏王朝朝里朝外最为混乱不堪的一年，贪官横行，污吏霸道，更有悍匪四处作乱生事，连带着整个朝堂也是摇摇欲坠，就连皇宫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可靠。也就在那一年，为了能尽快肃清江南一带的混乱，先帝这才派了北静王府的先王，带了特旨，星夜赶往姑苏，找到了如海。

他曾经听水靖说过，当初他就是假扮成北静王府的侍卫，与水溶一起，跟着北静太王，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赶了好多日子，方才赶到姑苏，找到林府的，而他们抵达林府的那一天，倒恰好是黛玉出生的那一天，这还真是太巧了。而自如海接受旨意，走马上任，开始着手整顿江南的吏治开始，算算日子，却恰好是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这六年里面，虽然如海以他雷霆般的手段，毫不手软地收拾了不少了贪官污吏，奸商匪患，可是终究也将这些人给彻底地得罪得狠了，而也就是在那一年，如海失去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妻子。贾敏的身子在未出嫁的时候，本就生得十分娇柔，加之在生产的时候损耗了太过，后来又经历了幼子夭折的痛苦，最后竟然是在如海对家里疏于防范的时候…看到这里，水泽心里的震动绝对不是一点半点的。

如海这一生，为了水氏江山所付出的，要比一般的臣子多得多…而且，当初水靖跟着水溶一起，躲藏在林府的时候，无论是宫里还是江南一带，都发生了许多事。当时，若非是如海出手相助，只怕水靖与水溶都躲不过哪一劫。如此看来，父皇如此厚待依仗如海，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因为如海受得起。

林家先祖当初为了保住水氏皇嗣，伤了自己的根本，所以林家才落得子嗣凋零。而如海为了保住父皇与水氏江山，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不可谓不深，而且还远远超出了师徒与君臣之间。原本依着水泽与水漪的估算，如海如今的年龄也不过四十出头，可是现今看他两鬓染雪的样子，倒像是已经年近花甲了一般。无可厚非的，这接连失去的一切，对他来说，是多么沉痛而残酷的打击，唯一的儿子，还有他最爱的妻子，如今林家，现在就只剩下他与黛玉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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