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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仑叹了口气。 .
不过巴掌大的紫金香炉摆在黑檀木案桌左角处，带着些熏香的青烟从刻意雕出的裂缝涌出，这些能让人提起精神的烟极淡，往往是离开香炉不过一个眨眼，跟那些没有颜『色』的空气再也看不出差别。
在香炉的对面，是一个挂满了各式『毛』笔的笔架，起对面的紫金香炉来说，笔架面的花纹不多，但同样是精心雕琢而成，『毛』笔的大小各不相同，但笔尖的颜『色』却只有两种。
红与黑，显然，虽然同样是用来写字，但所写字的作用像它们的大小一样，不尽相同。
在案桌的偏心位置，有着厚厚两叠奏折一般的东西，一叠已经打开，面批注了各样的红『色』字体，或者是一个简单的阅，一叠还封存着，还在等有资格审阅它们的人的审阅，而眼下，这个人也确实正在对它们进行批阅，只不过他现在有些累了。
顾仑闭眼睛，干燥的双手在眼皮摩挲着。
徐王朝的疆域实在太过辽阔，哪怕只是一个青州，也抵得记载里远古那些不大不小的王国了，虽然主城之外的事务各有人管理，一般不会传到他这，但总有那么一两件是会不可避免的落到自己头，那些小城主在这权力一事绝不逾越，事情只要超过他们的决断能力，果断送到刺史府。
一两个城镇对顾仑来说不算什么，托圣符军的福，如今的徐王朝除了边境处的兽『潮』以外，一切都很安稳，算有什么事情，一个城镇也不会超过一两件，但如果是一个大州所有城镇都加起来，再轻松的事情也会变得让人头疼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青州刺史有着影响整个大州的权力，自然也会有相应的义务。
顾仑的休息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脑子里的混『乱』稍稍少了一些后，他便重新提起笔，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折子的内容时，一阵敲门声再次将他打断。
“顾大人，督查部有要事禀报。”
敲门的人听声音三十来岁，顾仑知道他是谁，这是副督查杨奉，一个自恃甚高的年轻官员。三十二岁的副督查可不多见，杨奉虽然『性』格不讨喜，不过能力却是有目共睹，不然凭他这『性』子，想在官场混出头来几乎不可能。
对于这个有些孤傲的人顾仑印象很深刻，他可不会随随便便来找自己，于是青州刺史又一次放下了笔。
“进来。”
“来”字话音还没落下，雕花木门便应声打开，随后，一个穿着黑『色』官服的男子快步走到了案桌之前，躬身行礼，但头却没低得多下，一双眼睛仍是看着刺史。
“顾大人，此次我来是为玄关一事。”
副督查的语速有些快，但远足够人听清，和之前一样，没有半句恭维话便直入主题，这是杨奉身一个很突出的印记。
“玄关有什么问题”
顾仑不解，那些篆师弄出的东西虽然古怪，但并不妨碍众人看到它的神，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出什么意外的，何况玄关架立主城心，那里除了巡查的官兵外，还有一队圣符军把守。
他实在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事情能让那两座巨大的圆环出现异样，除非是某个篆师制造它的时候出了问题，但这并不可能。
“大人，”
行礼结束，杨奉直起身子，“玄关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它送来的人。”
“人”
顾仑『露』出笑容，“玄关早在一年前便全面开通，每个月都会开放一次，允许各州各城自由往来，传送民众不计其数，你还能从这里面捡出『毛』病来”
“大人说笑了，如果只是寻常开放的话，督查司即使再加十倍人手也不会去从这里面下手，但问题在于，这次调查出的人并不是通过寻常开放过来的。”
“你查用通关令牌过来的人”
顾仑面的笑容隐去，“你作为副督查，应该我更能明白通关令牌的用处在哪里。”
刺史目光的严厉杨奉不会看不到，但他并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
“自然知道，通关令牌乃是封天国师刻意制作，徐王朝十四大州，主城十五，大城二百九十六，型城镇数以千计，小型城镇不计其数，然而架立玄关不过三百零十三座，通关令牌不过九百三十七块，而在整个十四大州内，青州疆域仅次于极北曲州，也不过五十八块通关令牌，主城十八块，其余分布在各大城主手，用以紧急行事时使用。”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还去查它”
顾仑目光里的严厉更甚了，“妄查持通关令牌之人，这是大忌！”
刺史手指在黑檀木桌屈起，但凡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是要发怒的征兆，但杨奉却只当作没有看到。
“大人，在本朝律法，并无任何一条明确表示持通关令牌之人不得查探。”
啪！
顾仑一手拍在木桌之，整张桌子都微微一颤，“这是十四大州之间共有的规则！你去查持通关令牌之人，御使台那帮人会怎么想！抚州的教训你没有看到吗！”
杨奉身子微躬，“自然知道，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官…”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一顿，而后道，“两番情况大不相同，正是充分看到了抚州的前车之鉴，督查部此番调查极为隐秘，相信御史台不会知道，大人不如先听我汇报到底发现了什么，再决断不迟。”
“你真还调用了督查部”
顾仑『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一阵头疼，“你知不知道这样要是被人发现了，到时候麻烦找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大人无需担忧任何人门来找麻烦，找麻烦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意思”
副督查的话像是接连不断的巨锤砸在这位刺史的心头，“哪州的城主死了”
通关令牌全部发放在各城城主手，而同一州之间并没有使用这一权限的必要，作为打开镇国玄关的钥匙，令牌本身意味着不愿被查探，意味着一种绝对机密，一旦被发觉有人查探，闹到御史台那里，那即便是刺史也不好受，抚州的官郡主一事是再好不过的前车之鉴。
杨奉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的心思，很快回答到，
“这次的通关令牌很古怪，它没有任何来处。”
“没有来处”
顾仑眼神变得疑『惑』，“每块玉牌在使用时都会在玄关留下大州印记，怎么会没有来处”
“这也正是下官调查的原因。”
杨奉躬身回复，即使他『性』子再怪，也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个人的展示之地。
“原因”
顾仑冷笑，“只怕是你在调查以后才有原因吧。”但不管这个刺史心有多不满意，眼下他也不能再在这面计较。
“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杨奉这回却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刺史，顾仑被这位副督查的做法弄得更加疑『惑』了，而后忽然面『色』一变，
“你查到了那位头”
“大人说的那位…是哪位”
“封天国师！”
顾仑忽地站起，厚重的檀木桌子都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晃动，“除非是另有一块新的令牌出现，否则不可能玄关不会留下大州印记，可算是天城的令牌，也会有标志。”
杨奉不说话，刺史大人说的“天城”是哪里他不会不知道，跟十四大州各有一个印记一样，天城也不例外，那是一条生有双翼的龙，杨奉没有亲自看过这个印记，但这些在《正论》新增的几页里都有提到。
对下属的不回复，顾仑并没在意，他在案桌前来回走动，更像是自言自语。
“唯有国师才能做出新的通关玉牌，可他到青州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落云山脉的天庭遗址可天城早在许久之前已经来信告知，不应该这样过来才对…”
最后，杨奉不得不开口了，他怕再这样下去，刺史的想法会跟自己所要汇报的方向越走越远。
“大人，这次来的不是天城人，而是来自于一个叫‘影’的组织人。”
“影”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刺史不安分的双脚立马不动了，他偏过头，仿佛全身下只有脖子还能有些动作，副督查杨奉对此并不意外，他只是继续说自己发现的情报。
“对，”
杨奉点头，目光刺史还要凝重，“而且是两名老成员，如果不是他们资格够大，估计督查部也查不到。”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顾仑微微摇头，像是要否定什么，“你知道那个组织里的人是做什么的吧。”
“杀手。”
听到下属简短的回复后，顾仑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有些怪，“你说两个杀手用了镇国玄关的玉牌”
杨奉叹了口气，“事实如此。”
“行，”
顾仑朝他摆手，“那你能说说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吗算那真是两个杀手，可他们总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不带一点防备大摇大摆走出来吧，我记得圣符军早在十年前跟这个组织有了约定，凡是有圣符军把守的地方，任何一个影子都不能出手。”
“他们有防备，带着足以骗过任何人的面具，但督查部在玄关周围也布了镜鉴。”
“镜鉴九龙天城才出来不久的那个号称可以看穿一切伪装的篆器”
顾仑看着眼前这个下属，“什么时候装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前几天，刚装，影子出现了，这几日督查部忙着侦查，这才没有及时向大人汇报，请大人恕罪。”
杨奉虽然是在请罪，但他的语气并没有一点担忧，顾仑深吸了一口气，好一阵才问道，
“那他们人呢圣符军还在，影子不应该出手。”
杨奉微微垂头，“影子出城去了。”
“去了哪里”
“这个督查部并没有太过关注，”杨奉顿了顿，稍一犹豫，才继续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朝落云山脉的方向去的。”
顾仑重新坐下，从屉下随手抽出一本折子，“杀手对天庭遗址也有兴趣吗据我所知，圣符军马要赶到那里，按照约定，他们去了也不能出手，没有任何作用。”
“这不知道了，不过大人，这件事的重点…”
“我知道，”
顾仑拿起笔在折子飞快的写了几个字，杨奉在面瞥了一眼，便知道这封折子的去处是御使台。
方才顾仑还对御使台避之不及，但此刻，他却要主动找过去，因为只有御使才能最快的将消息传递到九龙天城，而在封天胤出现，带来了那些神无的篆器后，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向皇帝禀报。
折子写的东西不多，也不用写的太多，被圣符军好不容易才挤出主城的影子杀手，用了镇国玄关的玉牌。
顾仑清楚，哪怕自己只在面写一句话，九龙天城也会因此轰然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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