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湘江水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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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之中的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他们都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
一片寂静之中，澹台元序向后微靠：“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在皇城中转转，你自己当然也可以，但肯定没我知道的有趣的地方多。”
“不过，阿意应该更了解。”
谢兰时撩开车帘，一路看着路过的景象：“那在下就期待一下。”
“作为回报，如果小郡主日后去江南，我也能带你去些好玩的地方。”
闻言，小郡主只是垂了垂眸子。
“我去江南的话，肯定是去打仗。”
“那就等战争结束之后，总会有机会。”
马车飞驰，离开繁华的承天门大街拐入了一条街道，街道尽头是一处湖畔。
到此，街道上人烟已相对稀少，只时不时有装扮华丽的马车从旁侧驶过，大概都是今晚赴宴的客人。
马车停在街道尽头，此处名湘江，湖畔边，华灯初上，灯火摇曳。
此前静谧的湖水之上，被一盏盏烛光照亮。
银色的月辉与灯火交织中，湖面之上涟漪四起，光华交叠。
数百名着藕粉色长裙的宫人提着灯盏徘徊在湖畔，还有湖面上的回廊间。
回廊的尽头，是伫立在湖上的亭台水榭，不远还停着一支极为耀眼的画舫。
身长二十丈的画舫映着一片月辉与灯火交织的光华，烛光透明，舫上被映的彩色的帘幕随风轻扬，如入云楼仙阙，提着灯盏的宫人在上面穿行。
画舫之中，坐着形形色色的男女，看着均是一副勋贵打扮。
“秋菊宴设在那座画舫上”谢兰时眸光扫过。
在江南时，他也曾见过在画舫之上设宴的世家，对此他并不觉得稀奇，不过如此奢华的画舫倒的确是第一次见，当下情形也与设想之中有些差别。
澹台元序耸耸肩轻笑一声：“这画舫是先帝赏给他的。”
“这么大的阵仗”谢兰时没有明说，但他相信小郡主应该懂他的意思。
“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应该不会闹出太大动静，以祁王的性子，就算真的不满他那位如今已经是天子的兄长，他也不会胆子大到在这几十人的宴会公然拉拢权贵。”
“这么胡闹，陛下不管管”
“圣上很忙，哪有闲心管他，他如此大费周章可能连惹恼陛下都做不到。”
“这宴会只当是寻常玩乐就好，他爱怎样怎样，毕竟是个王爷，谁还能真的管他不成。”
“好。”
“走吧。”澹台元序狡黠一笑。
二人登上了水上的木制长廊，徐中书和白芜荑被留在了马车边。
其实方才她有句话没说，祁王设宴的确没有其他心思，但圣上刚登基不久，帝位不稳，又有南疆虎视眈眈，即便祁王当真什么都不做。
那些朝臣们，也能自己脑补出一个所以然来，尤其是她期待的那一位。
回廊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行，谢兰时微微落后半步。
行走间，身侧不时有提着灯盏的宫女走过，身边相谈甚欢结伴而来的世家公子小姐们也不在少数。
只是，澹台元序鲜少在贵族间走动，注意到她的人并不多。
但总归有注意到的。
凉亭下，年岁不大的几个少年围坐在此。
“祁王爷设宴向来没什么好玩的，这次估计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原来不止我这么觉得。”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这话你们敢拿到王爷面前说吗”
“你敢吗”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调笑两位好友的锦衣少年折扇一合、眉峰轻挑，好一翩翩少年郎。
“程二，你觉得呢”
锦衣少年侧头，折扇忽地抬起敲了敲旁侧另一名好友的肩头。
后者一言不发，只是微蹙着眉看向不远接近栈桥的地方，少年一身青衫潇洒，此刻看来却像是个落魄酸书生。
“怎么不说话看什么呢”
锦衣少年循着好友目光望去，明灯千盏熠熠生辉，他却是最先注意到了人群之中那一抹高挑的朱红。
朱色入眼，锦衣少年微惊:“哦澹台郡主”
话音落下，两个方才还高谈阔论、谈天谈地的少年也好奇的凑上前来。
“什么什么”
“澹台郡主”
三个俊秀的小脑袋趴在栏杆上，盯着相隔湖水的长廊彼岸。
被唤作程二的少年回神，一脸幽怨:“你们干什么至于吗”
锦衣少年折扇一展，甚是感慨:“澹台郡主可是京中公认的最神秘的世家小姐，不过并非是因为她鲜少出现于人前而神秘，是因为从不会参与贵族间的宴会，没人摸得清这位郡主的性情，才被人传的神秘。”
“她今日能站在这里，还有与祁王殿下的传言在前，可着实是件稀罕事。”
“你们程家不是向来和定北王府交好吗走走走，去打个照面。”
闻言，程二一惊连忙后撤，却还是被好友抓住了一片衣角。
“放开我，我不去。”
此前尚且青衫潇洒、从容不迫的翩翩小少年，脸色倏地苍白却奈何不了三个好友拉扯。
澹台元序停住脚步，好整以暇看着杀出来的四个拦路少年。
“难得一见小郡主，还真是难见，不过今日难得一见。”
锦衣少年抬手一揖，袍角飞扬，说得一句好绕口的话。
但听了这话的人，却能明白其中意思。
不等澹台元序细想几个小家伙闹的哪出，程二便被三个少年推搡着站到最前面。
他们摸不清这位小郡主的性情，就只好把这位与定北王府交好的好友推出来。
“你们……”
程二公子纵是羞恼，却是无能为力。
“澹……澹台姐姐。”
十三岁的少年身形修长，与澹台元序相差无几，此刻却是露出胆怯的作态。
“程二，好久不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