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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禾苗一行拔营上路,不过四五里地,就来到一个岔道口。

岔道右边那条路的路旁竖了一块石碑,上书灵水村。左边的路碑被人为破坏掉了,上半截已断裂,只剩下最底下一个字。

“湖?”一名侍卫上前仔细辨认,小声念了出来。

其余侍卫在周围搜寻一番,在路边数丈远的草丛中找到了断裂为几块的石碑。左拼右凑,大约拼凑出了“万灵”二字。

“万灵湖?”王柠眉头一跳。

昨夜他们可不就是差点载到湖里了么!看样子左边这条道是通往湖边的。

“打村里过吧。”王柠提议。

众人并无反对,将车驾驶向了右边的路。

不过半刻钟时间,他们就看到了一个有数十户人家的村子,想必这就是灵水村了。情况与昨夜斥候探到的大体相近。

一行人打算找户农家歇歇脚,顺便补充一下干粮和水。

此时正是农忙时期,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有三两户院门虚掩,不远处的一株银杏树下坐了四位老太太,正在一边闲聊一边纳鞋底。

看到车队过来,老太太停下手上活计,警惕地盯着他们。

一位面嫩圆滑的侍卫上前跟老太太打听:

“老人家,咱们这是要往京城去,不想错过了宿头,手中干粮和饮水也快要用完了,不知道老人家家中可有多余米粮?我们愿意出钱购买。”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砸吧砸吧嘴,应道:“如今正打着秋粮呢,还没上碾子也没晒干,你可愿意要?”

侍卫腆着笑脸上前,跟老太太唠嗑起了家常,问都产的什么粮,可有磨好的米面。老太太说家里有的那些不多,怕是不能满足他们需求,还是鼓动他们要新粮,说可以按照市价减掉两成卖给他们。

侍卫回来跟王柠商量。

禾苗坐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暗自嘀咕着:“倒是会打算,只减两成,谁赚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桂圆不通农事,就问:“新粮不是比陈粮要好吃么?胡桃大人只吃新打下来的粮食瓜果。”再便宜两成,那不是更划算?

禾苗回答:“新粮自然是好吃,可是,刚打下来的粮食水分大,可比晒干的吃秤头。”

桂圆理解了,鸦九却是突然爆出一句:“刚打下来的粮食好吃。晒干的不好吃。”

禾苗瞥了他一眼。乌鸦缩缩翅膀,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昨夜消耗灵力太多,他暂时不想变身。维持人形也是要消耗灵力的!反正他久不久吱一声,外边人都以为少年还在车里赖着呢。

王柠以为少年面子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拉不下来脸就避着人,也没多理会。

一番交涉,老太太同意跟他们交换部分夏粮,余下的都要新粮。

而后,老太太就去喊人,很快带回来一名成年男子和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两人分开带着侍卫们去搬粮食,大人回屋拿夏粮和磨好的米面,少年带着人前往晒场,村民们正在晒场打谷子。

禾苗昨夜累了一夜正在补眠,桂圆却是坐不住了,从车里跳了下来,四处走走活动筋骨。

正在纳鞋底的老太太们吓了一跳,似乎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都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看着,老太太们不由两眼冒光!

“闺女,多大了?可定亲了?”“这闺女长得真俊!跟我家香椿一个样儿!可不是跟咱家有缘么!来来来,闺女,到大娘这里来。”

“什么跟你家香椿一样!你家香椿干瘦干瘦的,哪有这闺女圆润!这是跟我家杏儿一个模子出来的!我家杏儿就长这富态的身板儿!”

老太太们热情似火,不由分说就上前将桂圆给围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话来。

桂圆倒是好脾气,有问有答,教老太太们更是满意。

“桂圆啊!好名字!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刚才推销粮食的矮个子老太太拉着桂圆的手不住夸赞,顺便又推销起她家小儿子,“我家幺儿年方十九,长得可精神了!人高马大的,什么活儿都会干!你要是跟了他,****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累着你!”

另一位瘦高个有些驼背的老太太挤兑她道:“你家小幺老实是老实,可是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屁,一天下来不超过五句话,仔细闷坏了人家闺女。”说着,她笑吟吟地拉起桂圆的手,“我那小侄儿可是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小伙子,又习得一门木匠活,只要你跟了他,吃喝不愁不说,还不用像别人家媳妇那样下地干活,岂不是美事一桩?”

看着两位老太太争媳妇几乎斗成个乌眼鸡,留在原地的侍卫都有些傻眼。桂圆却是觉得有趣,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也不说话。

坐在旁边一直没插上话的一位圆脸老太太轻叱一声,道:“娶再好的媳妇,过不了几天还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与其想着怎么娶新媳妇,不如报官将自家媳妇找回来。”

吵得正欢的两位老太太一静,脸色有些不好看。

剩下一个一直没吱声的老太太,是最老的一个,身子佝偻,满脸皱纹,头发全白,一双略微发黄的眼睛冷静淡漠,似乎什么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的眼中只有手中尚未完工的一双绣花鞋。鞋子绣面上是盛开的牡丹花,上边停着一只黑色蓝纹凤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桂圆不由看直了眼,悄悄凑上前,满脸羡艳。

“老太太,你的手艺好好啊!这是给您孙女绣的么?”

老太太不搭话。

旁边圆脸老太太替她回答:“她哭哑了嗓子,再也不说话了。”

看桂圆不解,圆脸老太叹息一声,道:“她孙媳孙女有一天出去玩耍,说是去林子里采蘑菇,就再没回来。”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止是她家媳妇和女孩儿,村子里有好多个年轻媳妇和女孩儿都不见了。所以看到你,大家才会这么惊讶。村子里很久都没有年轻女子露脸了。”年轻媳妇和姑娘们都被锁在家里,她们坐在这里就是专门负责看门的。

桂圆憨憨的,问:“是被人牙子拐走了么?”

老太太摇摇头,“不知道。”

不多时,派出去收粮的侍卫回来了,说的情况与老太太提到的一致。

“地里干活的都是青壮男子、小孩和上了年纪的大娘,年轻女子倒是没见着。”

王柠暗暗记下,决定回京后向上边汇报。毕竟这里离京城不出三日路程,出这么大的事,是被人拐卖还是谋害了,总要调查清楚。

正在打盹的鸦九突然出声:“昨夜我做梦,梦见很多女子在水中挣扎哭喊,水底有许多尸骸。”

王柠一怔,突然靠近,手伸向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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