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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小回到屋子,绪娘已然候着自己,准备梳妆了。
薛小小看了看送来的紫衣珠饰,倒是又好看又精致的,不过薛小小并不期待着自己穿着这些有多么好看,脑子里满是计划的细枝末节,转身有些失神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在绪娘的精心打扮之下,薛小小对眼前的自己有些陌生,不同于那日为了受封所穿的衣裳生出的几分柔顺,这套代表了权势地位的紫衣竟然出奇地适合自己,生出了龙凤之态,像是有唯我独尊的味道。
在薛小小眼里,这样平白生出来的气质又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华贵的衣服背后的权势本就属于自己,与自己浑然一体并不足为奇。
有些东西骨子里便有的,有些责任和使命,即便并不是自己的初心,也一直在那里。逃避只会被抢夺,只会被逼着让你去争夺,世道如此,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绪娘满意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自己转晕了才停下来:
“太子妃,太子殿下送来的这套衣裳太适合您了,从前您爱穿深色衣裳,反倒是掩盖了您的贵气,这回穿上紫色的衣裳,这华贵的气质自己就出来了。”
薛小小没有说话,微抿了抿唇。
绪娘看着薛小小不喜不怒的样子早就不奇怪了,径自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玲珑玉钗,对着镜子插进了发髻里,仔细看了看才满意地垂下手臂,薛小小跟着绪娘的目光看到了发髻上的玉钗,惊诧地回头看向绪娘,绪娘笑着说:
“娘娘,今儿也是您的生辰,奴才在这儿祝您接下来的一年要日日都开心,与太子殿下永结同心,最好能生个....”
本来看到绪娘真切为自己庆生的样子,薛小小还有些感动,可绪娘越说越离谱,薛小小只好出言打断道:
“好了,难为你有心,我倒是从不过生辰的。不过这玉钗好生新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薛小小说着,抬起手拂上了玉钗,冰凉的触感让玉钗更添了一分剔透。
绪娘闻言笑着说道:
“娘娘喜欢就行,这是奴婢家乡的东西,算不得贵重,但却是稀有的。”
薛小小点点头,除去阿衍每年给自己的生辰礼,这算是薛小小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有些珍惜地又看了一眼这镜中的玉钗,薛小小才跟着绪娘慢慢走出了寝殿,往正殿而去。
东宫很少这么热闹,午后开始,来阿谀的朝臣们就已经挤了一屋子,直到宴会开始还停不下嘴里对傅承瑾的夸耀。
傅承瑾刚受封太子,想来谁也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的机会。
薛小小来的时候,正好有舞姬在表演,薛小小本就不喜目光聚焦的感觉,便趁势悄悄地走进了正殿,可仅仅门口到坐席的几步,薛小小已经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朝自己而来。
“这便是太子妃了,果真与太子相配呢。”
“听闻是个会武功的,没想到气质也是这样绝尘。”
“太子妃的气质,就好像天生是太子妃一般。”
耳边越来愈聒噪,薛小小只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飞快地坐在了傅承瑾身边,脸色微红地说道:
“你这手下虚伪也就罢了,连这朝臣都是些表里不一的,就爱说些拍马屁的话,刚来京城那日还说我是野丫头丑陋至极,今日倒是不累地夸个不停。”
傅承瑾嘴角微扬,上下打量了一番薛小小,薛小小穿上紫衣的确是气质斐然,举手投足间竟也有了皇家威严之感,等到薛小小坐下来,傅承瑾笑着回应道:
“怎么就是拍马屁了,你今日的确很美。”
薛小小闻言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别打趣我了。”
傅承瑾轻轻笑了笑:
“你还会害羞啊女侠,小小,这样的衣裳适合你,以后别再穿深色衣裳了。”
薛小小一向听不进别人对自己衣着的建议,便置若罔闻,别过头看向舞蹈。
傅承瑾悻悻,自己不也是戒不掉似的天天穿着黑衣服傅承瑾摇了摇头,转身跟沈湛低声说了几句话,沈湛闻言拍拍手,舞姬停下动作,应声退到两边。
管家带着各家的礼物走到中间,对着簿子缓缓开口:
丞相江府送来血灵芝一对,祝太子殿下福寿安康;军部李将军送来一把精制的弓箭,祝太子殿下的骑射更上一层楼;二王爷送来雪国猎到的裘皮大氅一个.........
傅承瑾有趣地在案几上敲打着,傅承翊一直被自己控制着,倒是舍得在这种时候装大方把裘皮大氅送给自己。继续听着,傅承瑾歪头凑到专心吃喝的薛小小身边问道:
“太子妃给本太子准备了什么”
薛小小闻言停下了嘴,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头轻声说道:
“不告诉你。反正你一定会喜欢的。”
傅承瑾笑了笑,一幅画而已,何来喜欢不喜欢。
看到绪娘走到门口与自己示意,薛小小快步走下坐席,走到绪娘面前接过酒坛子,缓步走到中间,笑着说道:
“祝太子殿下日日都有好酒喝,臣妾送上自己酿的醇酒一坛。”
看到薛小小拿起酒坛的那一刻,傅承瑾皱起了眉,竟然不是画卷吗,那薛小小没日没夜地作画是为了什么。直到沈湛轻轻推了推自己,傅承瑾才回过神,点点头收下了酒:
“太子妃有心了,既是醇酒,便拿下去分与众人喝罢。”
薛小小心里一乐,赶忙回到坐席上,催着绪娘给自己倒酒。傅承瑾好笑地看着薛小小,我一定会喜欢只怕是薛小小自己喜欢罢。
看着眼前的酒,傅承瑾觉得乏味,心里竟更希望眼前是薛小小精心而作的画卷。
沈湛微微侧身,知道傅承瑾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
“那日把太子妃遇到的阻碍告诉绪娘后,当晚绪娘就来说画卷已经完成,没有当作生辰礼,大抵是太子妃觉得一幅画上不了台面才临时换了要不我再找机会问问绪娘”
傅承瑾挥了挥手:
“不必大费周章,一幅画而已。”沈湛点了点头退回一边。
突然镇北侯之子大笑一声开口道:
“这酒当真有趣,入口醇香,入喉则变得清香,敢问太子妃是如何制成的此酒”
薛小小喝得痛快心情正好,便笑着解释说:
“足下谬赞了,这是由花树茶树的花叶翻炒过后入的酒,清冽是酒香,清香则是这些花茶。”
镇北侯之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大饮一口才尽兴地放下酒杯。傅承瑾在一旁静静听着,听完薛小小的解释后重新看向这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醇酒留存在齿间,前调醇厚,回味香甜,确实是新颖的好酒。
看到薛小小尽兴的样子,傅承瑾心里想着,兴许真如沈湛所言,一幅画卷上不得台面,这样耳目一新的醇酒倒是值得一品。
傅承瑾心情舒畅了些,便挥挥手示意舞姬上前继续表演。
薛小小边喝着酒,眼光落到了角落里的侍卫,也就是明音。明音对上眼神,点点头示意一切顺利,薛小小回过目光继续喝着酒,突然便睡倒在了案几上。绪娘轻呼一声,附在薛小小耳边想唤醒薛小小。
傅承瑾闻声看过来,看到薛小小桌上空掉的杯杯盏盏,意识到薛小小一定是又喝过头了,便侧身示意沈湛护送薛小小回去,沈湛点头上前,和绪娘二人护送薛小小走出了正殿。
傅承瑾的眼神看着薛小小的背影消失才重新回到宴席上,宴席上一个目光也跟着傅承瑾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这个离去的身影,江左玩味地看着傅承瑾,他没有想到傅承瑾会带一个女人回来,这个影卫口中屡次救下傅承瑾的女人。
傅承瑾身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加之上次傅翊与自己的争斗,让自己只得让出一半商号给傅翊这个疯子,损失了大半的心血,江左以为自己快要失去控制傅承瑾的资本,现下看到傅承瑾眼里下意识流出的关切,或许这个女子会是自己再次牵制傅承瑾的工具。
傅承瑾瞥到江左玩味的神情,隐隐担忧薛小小的安危,握着酒杯的手不停流转。
宴会结束,宾客都相继离开,大厅里只剩下工人们收拾着残局,傅承瑾站在门口脸色微差。沈湛匆匆走回来,在傅承瑾耳边轻声道:
“太子妃喝醉了,现下已经安置好睡下了,绪娘会一直照看着。”
傅承瑾点点头,看着聒噪的工人们心里有点乱,抉择片刻说道:
“今日人多眼杂,刚刚江左眼神古怪,听闻他被傅翊放出来后就不太正常,我怕他对薛小小下手,让看着薛小小的影卫打起十二分精神。还有.....”
傅承瑾目光落到眼前这些工人脸上,东宫很少有这么多人,人多眼杂,傅承瑾隐隐不安:
“这些人我不放心,你在这看着别让他们乱走,等他们离开了再来拢华台找我。”
沈湛点点头应下:
“是。你自己多加小心。”
傅承瑾点了点头,便往暗处走去,一个黑影背对人群随着傅承瑾隐入黑暗紧紧跟着。
薛小小并没有醉只是假寐着,听到绪娘在帐外睡下,才轻轻地转身下了床。走到衣柜边,薛小小找到夜行衣后迅速换上就从窗边溜了出去。
一路上按照明音所交代的路线,薛小小顺利地来到了傅承瑾的殿前,一个转身从窗边翻了进去。
傅承瑾隐于暗处独自走向拢华台。拢华台一直以来没有修葺,一开门依旧是杂草丛生,像是一片荒地。
傅承瑾径直走向前推开里门,里面是一个祠堂。当初和傅翊商议下才决定留下了这座薛氏祠堂。留下它一是为了彰显皇帝对发妻母家的宽容,二是为了显现傅承瑾的孝心,不过显然这二者都是虚假的。
傅承瑾没有停留,走向了一个石碑,石碑后的秘牢才是他的目的地。
不过今天,傅承瑾的手刚搭上石碑,就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立着的排位,傅承瑾把怀里的酒壶拿了出来,放在了薛老丞相的牌位前,轻笑道:
“老爷子,没想到你倾尽所有保下的儿子还是贼心不死,一直想着要置我于死地,你在下面可别怪我出手反击。
对了,这酒是你儿子养的甥女所制。希望你喝了这酒,泉下有知,就告诉你儿子让他投诚与我,我也好把这份孝心装下去。”
盯了薛丞相的牌位一会儿,傅承瑾把酒壶留在了祠堂,转身进入了密室。
东宫建立之初,就有了这个密室的存在,这也是自己偶然间发现的,虽然并不知道是谁所留,但至少傅翊并不知晓。
沈湛便提议在密室外重新建上一个祠堂,再加之重新改造机关后,便再也没有人闯进来过,傅承瑾倒也没再忧虑。
走过一条阴森的长廊,书玉在尽头关着。
这个密室里本来有许多囚犯,书玉进来了后都被迁到了其他地方。毕竟这次抓住书玉,会是自己打败暗阁的最大机会点。
傅承瑾缓缓走到了书玉面前,书玉被关在水牢里,四肢被束缚着,离边上很远,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
听到傅承瑾的声音,书玉睁开疲累的眼睛,头发因为被打湿杂乱地堆在眼前,长时间没有进食也让书玉变得有气无力,书玉哑着声音恨恨地骂道:
“傅承瑾,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傅承瑾嗤笑,挑眉没有说话,慢慢走到水边,手轻轻探下去,很快又皱着眉提了起来:
“斯,极地水果真是极冷的,再泡上几日你的武功都会被散尽。书玉,你当真舍得你这一身的功夫”
书玉撇过脸,也许从前还会惋惜,但是如今薛小小也在傅承瑾手里,自己更不能去拖累暗阁:
“我这一身的功夫本就是暗阁所授,为暗阁而毁,何憾之有。”
傅承瑾无趣地努了努嘴:
“那这么说来,你的命还是暗阁给的,你也要送给暗阁吗”
书玉眼色一沉,心里坚定,便道:
“生为暗卫,何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