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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春香楼，洛雪被人重重地推进了大堂。老鸨僵坐在桌子前，一看见洛雪，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真是胆大包天了！”
洛雪垂着头，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抬头一看，发现在离自己不远地方，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癞子，五癞子浑身是血，皮开肉绽，双目闭，不知道是死是活。
洛雪痛苦地咬了一下嘴唇，骂道：“你们，你们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人！”
老鸨也不生气，晃着脑袋，“骂得好，你是人吗？你也同样不是人吗？你不仅不是人，也不是妖，你连妖的样子也变不回去。你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还老想着跟我作对，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是什么吗？”她说着，朝抓捕洛雪回来的几个粗汉说道，“一切就有劳你们了。”
洛雪尖叫道：“你又想干什么？”
老鸨冷笑了一声，“春香楼有春香楼的规矩，等下你自然就知道了。”她说完，打了一个哈欠，扭着身子，悠哉悠哉地离开了大堂。
两个粗汉上前要拖洛雪，洛雪刚想要反抗，只觉得后脑勺被重重一击，顿时失去了知觉。
但没过多久，她就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了，睁眼一看，发现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尖刀扎进自己的脚底，洛雪猛然意识到，他是在挑断自己的脚筋，刚想挣扎，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再一次昏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首先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光线很暗，渐渐地，依稀能看到屋里的情形，其实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洛雪想站起来，却发现怎么也站不起来，她连忙意识到什么，双手去摸自己的腿，不由地掩面而哭，自己的脚筋已经被挑断了，以后别说逃走了，就连站起来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就在她又悲又愤的时候，只听见铁门处有脚步声，很快有人打开了铁门，一个影子出现在了洛雪的面前，她说道：“你醒来了，快出来，把衣服洗了。”
洛雪一听，这声音和小翠的声音很像。
“你是小翠？”
那个人影踌躇了一下，“是的，妈妈让我过来，叫你去洗衣服。”
“洗什么衣服？”
“就是春香楼所有姑娘的衣服，以前受了罚的姑娘，都要去洗衣服的。”
“可是我……”洛雪心痛地抚摸着自己的腿，“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小翠吱吱吾吾的，“妈妈说，你要……爬去……洗。”
洛雪没想到这春香楼的老鸨竟然会对她恶毒到这种地步。“我不爬，我不洗，我不爬，我不洗。”她不断地重复着，疯狂地往后缩，紧紧地抱着头，不停地摇着头。
小翠上前一步，说道：“我早就劝过你的，要认命呢，你就是不听，你看看，现在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别跟她斗了，斗不过她的。你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连手筋也要挑去的。”
洛雪抬起头来，“这样折磨我，还不如一下子杀了我算了。”
小翠同情地看着洛雪，欲言又止。洛雪见小翠的眼神不对，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翠连忙摇了摇头。
少顷，小翠说：“要不，你今天先休息一天，我替你把衣服洗了，明天你再洗。”见洛雪不言语，小翠走出了那间屋子。
不一会儿，洛雪听到外面传来棒槌敲打衣服的声响。她爬到铁皮门，朝着缝隙向外看去，果真看见小翠正在井边洗着衣服。她怅然地回过头，倚在墙上，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突然，一声怒喝声从外面硬生生地闯进了她的耳膜，“谁要你替她洗的，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帮助她！”
洛雪连忙从门缝向外看去，只见老鸨的身影正对着自己，抢过小翠手里的棒槌，朝小翠身上打去。小翠不敢躲闪，只得任由老鸨出着气。
洛雪咬着手指，终于忍不住了，冲着老鸨喊道：“是我让她洗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老鸨的棒槌落在了半空中，她扭过头，得意地朝洛雪关押的地方走过来，“行，有点骨气，我不打她，也不打你，把你打坏了，衣服没人洗了，我现在就放你出来，你乖乖地把衣服洗了。否则，你们两个，我都要重重地惩罚！”
老鸨开了门，洛雪还迟疑地呆在原地。
“爬啊，爬啊你，你这个贱货，臊蹄子，爬不爬，爬啊，像只狗一样地爬！”
老鸨的话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进洛雪的心里，洛雪瞪着她，老鸨从没见过这种目光，像是要把她吃掉，心里有些发怵，撇了下嘴，但很快又威风起来，“你爬不爬，不爬我现在就去打她！”
洛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肚子的苦水拼命往下咽，慢慢地弯下身子，一步一步地向着小翠洗衣服的井边爬去。
这一回，洛雪硬是没有哭，她爬着，爬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如潮水一般地退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这般无助、悲凉的，没有尊严，背负着沉重的苦痛，一步一步地爬，周围的一片苍茫，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冰凉彻骨。
就在她浑浑噩噩爬行的时候，那些春香楼的姑娘们都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她们像看一出好戏似的，乐不可滋，还不停地议论着。
“活该她那样，长得太好看了，就是个祸害，祸害就应该这样。”
马上就有人说道，“什么好看，你们看她的脸，哪里好看了……咦，我怎么觉得和昨天看到她的样子不太一样呢？”
“是啊，我也觉得。不过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看得还算归眼，嘻嘻。”
洛雪一听到这里，原本麻木的神经一下子又绷紧了，难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怪不得小翠之前会用那种眼光看着自己。她胡乱地用手摸了一下脸，突然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