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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雀儿上前一步，挡住了妙妍望向水廊的视线“小姐看他们作甚，咱们还是先走吧。”
不怪雀儿生气，在她的认知里，那三小姐不知使了什么幺蛾子手段让四少爷偏心她那一边就算了，可小姐才是四少爷的亲妹妹啊，四少爷怎么能将自己亲妹妹冷落在一旁呢！
视线被雀儿挡住，妙妍回过神，点点头由崔盈盈和雀儿一左一右搀扶着，正欲抬脚，猛然听到一阵娇呼，下意识地再次望过去，娇俏玲珑的少女不知怎么就被揽在了美如皎月的少年怀里。
瞳孔猛地缩了下，妙妍撤回视线“走吧！”说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四弟，把我放下来吧！”徐妙歌羞赧凝眸，似喜似嗔。
这厢，徐怀瑾盯着怀里少女的恍惚神情终于缓过来，放下不小心跌进自己怀里的少女后，声音微有些轻飘“真是对不起，冒犯三姐了！”
“哪有……”徐妙歌掩唇轻笑“要不是四弟三姐就要出丑了，是三姐要好好谢谢四弟才是。”
徐怀瑾轻笑，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路上耽误太多时间怕是祖母会责怪。”
徐妙歌点点头，待看到前方妙妍的身影，愣怔一下瑟缩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徐怀瑾揽住后退少女的肩膀，待看清前方自己那个妹妹的身影后，微微疑惑，妙歌为何对她如此怵怕。
“三姐怎么了？”徐怀瑾追问。
徐妙歌摇摇头，脸色微微苍白，大大的桃花眼闪着泪光，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
“到底怎么了？”徐怀瑾握住眼前少女的肩膀，自从在这个大殷王朝苏醒，六年来孤身一人，最大的牵系就是怀中的少女，她实在……像极了他的前女友。
一样的娇小玲珑，一样的天真美丽……
纵然那个女人背叛了他，甚至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纵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消沉过后他早已释然；可是无法否认，一个男人最难以忘却的，始终都是他的初恋。
只是眼前这个像极了他美好初恋的女孩儿，他是并没有对她存了别的心思的，像是将曾经的美好寄托在这少女身上一般，对她充满了怜爱和呵护。
其实他心底一直存在着一个巨大疑惑的，前世倾心相恋七年，行尸走肉颓废两年，又有将近两年的时间行走人间，天大地大。
在捡到那枚戒指穿越前，他明明没有释怀的；明明一想起来，悲伤、愤怒、无措、不甘就会立马燃烧他所有理智的。为何穿越而来，前尘过往都仿佛一场大梦般，让他生不起丝毫的计较；为何六年来，脑海里始终存在着一个雍容、高贵，仿若牡丹盛放的女子，甚至一在梦里看到她的影子，他就忍不住欣慰、欢喜，他是喜欢她的么？
他又何时
喜欢过那样的女子？
“四……四妹妹……”徐妙歌红了眼眶，美丽的桃花眼布满了水汽“她说我是……她说我是……”徐妙歌咬紧了嘴唇“……野种。”
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徐妙歌闭上了双眼，仿若被抽走全身的力气一般，身子一软倒下。
徐怀瑾一把接住，看着妙妍的背影消失在花园深处，眼神晦暗不明。
徐妙妍，这个他一穿越过来就发现她不是本尊的女孩儿；这个不仅没有揭发他、反而处处作掩护的女孩儿；这个一直用厌恶、愤恨、矛盾、痛苦的眼神看着她的女孩儿。
最初他是以为，她也是个穿越者，前前后后试探了好几次，才发现她只是一直用狐疑、探究的眼神望着他，对中国古代、现代的的一些典故、事迹，完全一副茫然的样子。
他半是期待半是失望，最后只得承认她不过是个过于聪慧、早熟的女孩儿而已，在了解到整个徐府的状况以及三房的处境后，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原本，夺走了她哥哥的躯体，他是想着要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的，只可惜她这个妹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每每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厌憎、猜忌。
她放不下心结，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更何况，这种已经被宅门争斗夺去单纯的女孩儿，定是整日里汲汲于勾心斗角、营营于鸡毛蒜皮之事的庸人，前世，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一类人。
那些人躲在黑暗里，如同悄悄窥探、伺机而动的老鼠一般，只等着别人放松警惕就扑上来咬一口，那样的人，他向来敬而远之。
思绪回笼，徐怀瑾抒了一口气，扶起徐妙歌道“三姐今日情绪不稳，要不就别去了，告一声罪，想必祖母是不会责怪的。”
怎么能不去？！不去她这双哭红的眸子给谁看！
“不可，四弟可是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三姐怎能不去，无事，只是一点儿伤心罢了，四弟千万别放在心上，更何况四妹妹是你亲妹，三姐今日这般……四弟别放到心里去就是了。”徐妙歌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笑道“走吧四弟！”
徐怀瑾点点头，二人穿过水上长廊，绕过尽头的一个小花园，终于来到了流芳堂。
“瑾儿来了，过来坐到祖父跟前。”徐长松扬了扬手掌，满目慈爱，看着徐怀瑾风姿如玉、少年翩翩地行了一礼，想着这个孙子学问一直做得如此之好，不禁摸了摸近两年才蓄长的山羊胡，老怀欣慰，看着徐怀瑾一直满意地频频颔首。
在桌子旁坐的除了徐长松和徐孙氏外，只有徐怀瑾、徐妙歌和妙妍三人，徐家大少爷徐怀德年满二十一，整日游手好闲、好酒好赌好色，长年累月浪|荡在外，并不常着家。二少爷徐怀孝和三少爷徐怀康一个二十一，一个才刚过二十，早前中了举，因为屡次落地所以一直在浔阳书院苦读。
加上大小姐妙娴已出嫁多年，徐家在家的小辈，只徐怀瑾、徐妙歌、徐妙婉和妙妍四人而已，听徐孙氏解释说妙婉身子不好不打扰她时，妙妍但笑不语，不重视就是不重视，找什么借口！
“哎呦，三小姐的眼睛怎么红了？”周嬷嬷大惊小怪地嚷嚷出声，徐长松和徐孙氏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徐妙歌。
“妙歌怎么了？”徐孙氏不悦，徐长松仍像以往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无事奶奶……”徐妙歌欲言又止“妙歌是不小心揉到了……”
“浑说，揉能揉成这个样子？快说是谁！”徐孙氏不着痕迹地朝妙妍的方向看了一眼。
妙妍装作没看到，放下筷子关切道“是啊三姐姐，是谁给你气受了，赶快说出来，你可是咱们徐家正正经经的三小姐，祖父祖母定会为你做主的。”
妙妍特别强调了“正正经经”四个字，别人没听出来，不代表徐怀瑾和徐妙歌听不出来。
徐怀瑾低头不语，徐妙歌却是红了眼眶一脸控诉，桌子底下的帕子被狠狠绞在了一起，好你个贱人，骂了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算了，竟还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冷嘲热讽！正正经经？谁不知道她徐妙歌是抱养的！
“四妹妹……你……你明明知道的。”徐妙歌咬紧了下嘴唇，眼泪欲滴还留。
“妙妍，这究竟怎么回事？”徐孙氏抬高了声音，转向妙妍询问。
“祖母……这……这我哪里知道呀！”妙妍一脸茫然，大眼闪烁着浓浓的委屈。
“你怎么不知道，明明就是你！”徐妙歌猛地站起来，一脸正气，身子颤抖。
“坐下说！”徐长松筷子“啪”拍在了桌子上，满脸不愉。
“祖……祖父！”徐妙歌吓了一大跳，唯唯诺诺地坐下来，抽出帕子抹着眼泪哭诉道“祖父祖母，原本妙歌念着四妹妹自小父母不在身边，身子又弱，怜惜着她才不想说的，可是如今四妹妹毫无悔改愧疚之意，妙歌就不得不说了……”
“三姐姐你在说什么？”妙妍眼神茫然，声音很是疑惑，似乎不知道徐妙歌所说跟自己有什么牵扯。
“你还装！”徐妙歌抬起手指着妙妍，身子颤抖地厉害。
“今日在学房，你骂我什么你忘了，你说我是……你说我是……”徐妙歌哽咽不成声，旁边的徐怀瑾忙递上自己的帕子，不赞同的眼神看向了徐妙妍。
一眼，顿时让妙妍心如冰窖，抬起头，妙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声音冷冽如三月飞雪“三姐姐做什么冤枉我，我什么时候骂过三姐姐？”
“你……你……”徐妙歌当真没想到徐妙妍竟会如此无耻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身子颤抖地更厉害，这回倒不是装出来的了。
“她骂你什么了？”徐孙氏饭前刚得了消息，说徐妙妍竟然又要考闺学的才人科了，所以打从妙妍进得流芳堂徐孙氏就看妙妍不爽，这会儿大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她……她骂我……野种……”徐妙歌抽抽嗒嗒，说完后竟然直接趴在了饭桌上失声痛哭。
“三姐姐！”不等徐孙氏开口，妙妍就“腾”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提高了声音道“三姐姐为何如此冤枉我，是不是妙妍做错了什么不自知得罪了三姐姐，三姐姐才冤枉起妙妍来。”
“你也坐下！”徐长松瞪了一眼妙妍，终于出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清楚。”
“祖父……祖母……”徐妙歌抬起头，泪眼朦胧“是这样的……”断断续续讲述完毕，徐妙歌脸上的妆容已经全花了。
一桌子的眼光，已经全部望向了妙妍，徐长松眉头紧锁，徐孙氏眼神凌厉，徐怀瑾的神情，带着一丝淡淡的嫌恶。
妙妍哂然一笑，脊背挺直，憔悴灰黄的脸上，凤眼炯炯有神，像是能看透人心般扫视一圈，浅笑盈盈地走到徐妙歌跟前，恭身似是要认错一般。
“啪！”
妙妍一巴掌扇到徐妙歌脸上。
如此快、狠、准！出乎所有人意料！
甚至最近的徐怀瑾都没来得及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