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纠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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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下的她跑出公寓，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奔跑在滂沱的雨中。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满意。可是所有人却都在逼她，都只是逼她。

舒晓晗第一次觉得无助至极。原来有些时候，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哪怕是之前一直温柔对她的人，也有这样的一天。这时候她该去找谁。说穿了还是自己依赖感太强，犯了年少时的错误。

既然自己本性不改，再挣扎也是徒劳。舒晓晗笑了，笑着就哭了，抬头放声高喊，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前方，是夜晚街灯下波光粼粼的江面。

原来她已不知不觉跑来滪江。

舒晓晗慢下脚步，一步步走向江边，也唤醒了沉睡在她心中许久的记忆。

太多美好的回忆，却被埋葬了太久。无数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渐渐串成线，清晰地摆在眼前。那年初秋阳光正好，她和他船游滪江，他拐弯抹角表白，她一脸害羞，不知所从。此后就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场爱恋。

那场伤透了她，也疲倦了她的初恋。

你不知道，你在我的记忆里存在了多久，久到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随之被牵出的记忆越来越多，最后汇成滔滔江水，汹涌袭来。

好吧。我认命了。

舒晓晗抬起头，仰望暴风雨夜的黑色天空。

“舒晓晗！”

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叫喊。

她心下觉得不好，回过头，看见凌筠逸急急跑来。

“你别过来！”她冲他大叫。

她只想让所有人都离她远一点，这样她就能得到宁静，就能逃到世界之外！

“晓晗，你别站在江边，很危险！”凌筠逸放慢脚步，缓缓靠近她。

“别过来！离我远一点！！”舒晓晗惊愕地往后退。

凌筠逸停下来，却是掩饰不住慌张：“好好好，我不靠近你，你别再往后退了！”

舒晓晗不听他的话，一直后退，摇着头，“你们都在逼我，我恨你们！”

“你别往后退了！小心！”

随着他的惊呼，她扑通一声仰了过去。

好冷。

雨水，泪水，江水，混为一体。

“晓晗！”

她隐约看见他冲过来，纵身跳进江里。

江水寒得渗人，舒晓晗冻得瑟瑟发抖。

视线模糊地看见他向她靠近，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依旧不想让他靠近。

终于，他游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艰难地往岸上游。

“你别碰我……”她颤抖着，不要命地用力想推开他。

舒晓晗第一次这样的疯狂，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离死亡已经很近了。

“你不要命了吗？！”凌筠逸又气又急。

“那也不用你管！！”她很费力地喊出这么大声音，依旧固执地想挣脱开他。

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逐渐不清晰。

他终于将她托上岸去，筋疲力尽地坐在江边。

“晓晗！”昏睡中她听见他焦急地呼喊声。

“你走……”她不断地呓语，睡得越来越沉，就像再也不想醒来……

所有的痛苦和悲伤似乎都已离她远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舒晓晗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恍若间看到病房门口有个身影，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皓宇……”

“晓晗？”

那人向病床走近，然而，舒晓晗终于看清他的脸时，才发现他是袁赫。

“是你啊……”舒晓晗有些尴尬。

“见到是我，你很失望吧。”袁赫苦笑。

“不！不是……”舒晓晗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些，她环顾下四周，问出心中的疑惑，“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不记得了？”袁赫皱眉。

舒晓晗揉了揉额头，头很疼，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就闪现在她的眼前，她宁可自己永远忘了那晚。

“我……掉进江里，凌，凌筠逸来救我……”舒晓晗声音渐小，眼光瞟向袁赫。

袁赫叹了叹，说：“医生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还落了水，一直高烧不退，自从那晚，你已经昏睡了十一天了。”

“十一天？！”舒晓晗也被自己吓到了。

“是，十一天。把我们都吓坏了。”袁赫为舒晓晗重新盖了下被子，然后温柔地说，“好了，别说话了。你刚睡醒，需要休息。”

舒晓晗抓住袁赫为她盖被子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我……你能告诉我，凌筠逸他，没事吧？”

袁赫停下动作，坐回床边的椅子上。

“你放心，他没事。”

见舒晓晗还是一脸疑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袁赫只好接着说。

“那天是我打电话告诉他的。”

舒晓晗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他。

“你跑出去之后我才清醒，我出去找你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雨那么大，你又没带伞，我打给夏如和你家，都找不到你，情急之下我也打去他那里，他听说你失踪了很着急，应该是马上出去找你了。他能在江边找到你，看来，还是他比我了解你。”

舒晓晗沉默地低着头，一室寂静，许久之后，舒晓晗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急忙问袁赫：“凌筠逸人呢？”

袁赫一顿，“他……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紧紧抓着被单。

“他回美国了，三天前走的。”

他走了。他，就这样放弃了？

舒晓晗愣住了，目光停滞地看着前方不说话。当真是他们没有缘分，在她动摇之时，他却放手了。

袁赫的声音略显沙哑，抱住她颤抖的身体，“你还好吧？”

舒晓晗终于靠在袁赫怀里哭起来。

她知道，她最后的坚持，在得知他离开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

“晓晗！！”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夏如冲进来。

“你真的醒啦？我刚才走到门口时听到你哭，还以为我幻听呢！你睡了十多天了你知道吗？你都快吓死我了！！我这就打电话叫天俊他们都来哦！！”夏如掏出手机。

“不用了！你先过来。”舒晓晗及时阻止夏如，不想让她惊动别人。

“哦？”夏如收起手机走过去。

“你刚才说，天俊回来了？”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他一周前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到医院来看你了。可是你也真不给面子，他大老远回来看你，你都不肯醒来看看我们大家……”

“对不起啊……”

“哎呀没事啦，你醒了就好~”

“夏如，袁赫，你们跟我说说，我病的这些天，都发生什么了？”舒晓晗觉得自己就像重活了一场，身体虚弱的不像自己的，连记忆都要从别人那里获得。

病房里一片死寂，袁赫和夏如都陷入回忆中……

十二天前的暴风雨夜。

市第一医院。

“晓晗！”袁赫急忙迎上去，看着在凌筠逸怀中昏睡的舒晓晗，他心痛至极。

他伸手想接过来，可凌筠逸并没理睬他，紧紧地抱着舒晓晗，生怕别人来抢。

很快，舒晓晗被送进了急诊室。

两人坐在急诊室门口，一时无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袁赫看了一眼身旁浑身湿透的凌筠逸，沙哑着问：“你……在哪找到她的？”

“江边。”凌筠逸沉默地回答。

“江边？！她怎么会跑到那里！……”

凌筠逸突然猛地抓住袁赫，把他提起来，“那要问你！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会把她逼成那样？”

“我……”袁赫一时语塞，“是我不对，我听说她今天跟你见了面，就一时生气……”

“她是去找我了。”凌筠逸不屑地看向他，“可是我们又没怎样，你就那样对她，你根本不配做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