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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本就是你的,回了府我就还给你。”
“嗯。”这话一出,我和贺兰秋之间的隔阂算是彻底消失不见了。算不算,达到了竺邺把我推给他的目的了呢?
两人颇为愉快地重新看了一遍之前的所有东西,又到二楼观赏了一些中大型雕品,不管大小,统统都不辜负贺兰秋特意把它们存到了这里。不过,这一次有了他的介绍,我看起来也不单单是观赏那么简单,整个毓宝斋看完,该有的说完听完,我们两个好像真的回到了以前,那个没有任何悲念和争执的从前。
面上还是那张冰块脸,出了毓宝斋,我也能感觉出贺兰秋心情极佳。最明显的事例就是包括院管在内的五人战战兢兢地送他和我上了车,却没听见他有任何的呵斥,简直就像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一般,叫那五人“受宠若惊”。
“那现在是要回府了?”我在离开时将他给我的簪子偷偷放回了一楼唯一的空盒子里去,那是他的心血之作,生气是一码事,送簪子是一码事,我不能因为自己生气就拿走他珍藏的物品。尽管名义上我是他的妻子。
他摇头:“许久没在京城里逛逛了,我们去东街看看,也顺便视察一下京城的物价。”
说到物价,我不由得想到他与我维持关系的那笔交易,挑眉问道:“在三国所有商品的利润降一成,只为了买侧驸马的位子,你不觉得亏得太大了么?”他做的生意那么大,几乎涉及了贵族人物所有的日常用品,每一样都减一成的利润,算下来总共亏损的都可以买一座池城了。
他看着我,目光诚恳且认真。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侧驸马的位子不是买来的,这些钱,不过是补上娶你的时候没亲自送的聘礼罢了。一点也不亏。”
娶我的时候么?
这句话,不管有没有经历那日的浩劫,也实打实地碰到了我心里最柔软的一处。
娶我,这两个字忱天也曾承诺过,可那种虚无缥缈的将来时完全比不上现在完成时,我实在想不到竺邺和他两人,竟然会是他先说出这两个字。一年前,他做侧驸马的时候,我连有贺兰秋这么个人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他有没有送聘礼,可他还记得,而且补上了。
这算是真的承认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了么?
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装作无意地望向他的右手,甲骨文的“木”字像他的毓宝斋里金光闪耀的珠宝金器,是金灿灿的典雅。
这才是缘分吧,他是五行中的木元素,又是我的驸马。
今日过后,或许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和睦,夸张一些,还有可能会是真的夫妻。如果竺邺离开,我是不是只有他了呢?
彼此心中都有想的东西,两人再次沉默了一路,依然是直到马车停下。
东街是燕京城里最繁华的大街道,众多知名商店都汇集在此处,也是外来游者必游的一条街,更是我当年把重伤的竺邺捡回去的那条街道。然而这样除了高大上还是高大上的街道,前半截正经得不得了,后半截却意外成了接地气的小摊贩云集之处,有一种最大零碎市场的趋向,但还分毫不让人觉得大跌眼镜,环境、卫生以及待客都是上等贵族的待遇,让我觉得这些摊贩其实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人,都蛮拼的。
这条街的上半截,有三家大型商品或者大型连锁是贺兰秋名下资产,从这一点足以看出他的厉害。我跟着他突访这三家店铺,除了卖金银首饰的那一家老板正好在店里以外,另外两家卖布匹和水晶饰品的只有几个管理店铺的负责人在。
这两家店里的人并不认识自己最大的头儿,不过面对人很多的店内局势,他们仍旧能镇定自若地处理各种事务的发生,连我看着都替贺兰秋欣慰。不过他们的小老板不在,也代表我和贺兰秋无法询问物价。其实随便问谁不都是问么,可贺兰秋估计是霸道总裁当习惯了,只接受得了属下汇报工作,但是拉不下面子去询问,所以经过第二家再到第三家,知道了老板没在店里,我直接问都不问转身就走了。
“我猜你从来没去过街尾。”走出第三家店铺,我挑眉笑道。
“你想去?”
“嗯。”虽然对竺邺今日的做法极为不喜,我还是想去看看两年前的那个地方,毕竟旧地重游,心境不同。
毫无疑问,今日为了讨好我,就算贺兰秋对什么人什么事什么地方再抵触,只要我提出来,他都能立马答应。尽管他有洁癖,尽管他从来没徒步经过菜市场,还是很乐意和我一起去。
我一瞬间觉得自己的魅力真大。
“其实吧,你可别觉得我从小就是待在皇宫里、每日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很久很久以前,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我斟酌着用词,压低了声音对贺兰秋说着。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估计是在心里多次确定我真是母皇父皇亲生的以后,觉得我在和他开玩笑,抬了抬下巴,沉着声音道:“那,你能认出前面那个摊贩卖的菜么?”
四体可以不勤,但是五谷不能不分,以前经常看李云儿做菜,虽然怎么看我也不会做,但认个菜有什么难的!
满满都是把握,脸上也沾染了一些得意的笑意。我抬眼看向他指的那个方向,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哈,认菜这么简单的事根本难不倒我!看见摊贩面前用白绳子捆好的菜了么,那是绿苋菜……不过你连厨房都没进过,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要不,咱俩上去问一问?”
他淡定地望着我,眸子闪了闪,点头。
我压住快要飞起来的得意感,装出一脸镇定,领着他走了过去。
那卖菜的小贩隔着一丈远发现了我们俩在往他这边走,他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的周围一眼,身后店铺今日没开门,此处就他一人拉了一辆车贩卖蔬菜。
受宠若惊地回头看着走到他摊前的我们,极快打量了我俩衣着打扮之后,眼睛里的不可思议简直闪了一下我的双眼。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该不可思议,谁家衣着不凡的老爷夫人会连随从也不带就出来买菜的?
“两位买红薯叶吗?我们家的红薯叶保证是一整条街最新鲜的……”小贩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前的“苋菜”,回过神来就开始忙不迭地推荐,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发觉现场气氛有些不对。
这是红薯叶,不是苋菜啊……
我脑袋里“轰”地一下炸开,脸上烫得几乎要冒烟,贺兰秋原本就喜欢沉默,然而此刻的沉默却让我有种暗地里在笑我的错觉。我捂着脸,踌躇着从指缝里偷瞄着他,对上他低垂下的视线,里面貌似有一点点看好戏的戏谑,简直让我羞得无地自容。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我要一血前耻!
“不,不买红薯叶了。这白菜和茄子怎么卖啊?”
脸上僵住笑的小贩这下才放松地笑出来,急忙道:“白菜三文钱一斤,茄子是四文。”
“那芹菜和黄瓜呢?”
“芹菜五文钱,黄瓜三文。”
唔,是我当公主太久了么?这菜怎么那么便宜!
我全部问完,为了彰显自己的确会买菜,还讨价还价地用六文钱买了三斤黄瓜,顺道把小贩的一个小竹篓花了九文钱给买来装黄瓜了。过程顺畅得舒心,让我好说歹说捞回了点面子。
唯一不怎么舒心的是,贺兰秋身上带的全是银两,外加两块碎银,没有文钱。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钱,咱们才买了十五文钱的东西,这要是让小贩真的找了零钱退我们,那么多那么重,我们也不可能抱得回去。
我以为接下来要变成是他尴尬了,正抱着一篮子黄瓜站在一旁准备看好戏,谁知他淡定地从钱袋里那两块碎银中挑出最小的一块,直接丢给了小贩。
我清楚看见小贩接过那块碎银的时候,表情之凝重,神色之挣扎。可听了贺兰秋那句似乎极为不经意的话语,简直就跟逃命的时候遇到了救星一样,两眼都是激动的光,看得一旁也在卖菜的摊贩两眼发红。
贺兰秋是这样说的:“不用找了。”
哎,我之前那么久的讨价还价,他居然四个字就给我抹平喽。当真是浪费心情。
“那碎银子够他花三个月了。”我边说边走,自然地从筐里拿出一个黄瓜来,自然地举起衣袖准备擦,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旁边那人定定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动作停滞一刻,准备覆盖上黄瓜的袖子一抖,抖出了一张白绢帕,轻轻地把瓜身上的污垢擦去。
“三个月就三个月吧,他教会了你辨认红薯叶,功不可没,这钱也不是白拿。”明明声音平淡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这样欠揍,要不是走过路过的小姑娘们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我不好下手,我非要一框子给他砸过去不可。
“其它的我不是都认准了么?再说了,方才隔那么远,绿苋菜本来就和红薯叶长得像,我认错只是眼误而已!”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气得嘴都嘟了起来,又瞪了他一眼,“说我不行,有本事你自己认认啊!好歹我也是进过厨房很多次的人……”是啊,是进过厨房很多次,进去逛一逛,偶尔还偷点东西吃,不也是算进过厨房的?
所以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腰板挺得很直。
他静静听了一会,终于没绷住脸,轻声笑了出来。
我还在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腹诽他,一不留神抬起头,正好瞥见他的笑,先是一愣,接下来就是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若说竺邺是细水长流,贺兰秋绝对是昙花一现。细水与昙花,两种景致皆有各自的美丽。
他们都有漆黑的眸子,笑起来摄人心魂,然而之前笑容总是带着敷衍同僚意思的贺兰秋,在情况极少地发自内心笑出来时,那种愉快、明朗的魅力总是能够脱离他往日沉闷、稳重的形象,影响到这一刻所有看他的人们。包括我这个之前他连敷衍着笑两下都不愿意的“妻子”,对着竺邺的笑有时候也会失神的“妻子”,简直接受不了这么高安培的电流。
而他洁白的牙齿,弯弯的眼眸,轻轻抬起的嘴角,自然而然成了为什么我心里有草泥马奔腾而过的重要原因。
长的帅,就是不一样。
发现我在呆愣,他收了笑,居然有几分顽皮的偏了偏头凝视我,眼睛里是没有掩饰的笑意。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急忙撤开痴迷的眼神,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抬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在他闷闷的笑声中没出息地抱着一篮子黄瓜往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