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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早就料着这些富甲一方的主儿们不肯放粮赈灾，所以才请了穆家的书信。
钱有财大概是说了自己心里不服之后也有了些底气，此时抬着头直直地望着东方墨隐。
东方墨隐却笑着回看他，也不说话。两相沉默不久，只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钱有财，借穆叶雄白银万两，黄金百两，承诺待穆家回归江南时如数全部奉还。”穆梓枫念完了手上那封信件又瞧着一时面如土灰的钱有财，“老爷子，这是您承诺过的吧？”
“这……”老爷子抖了抖胡须，“穆家既是仍在京城，这债务草民便不急偿还。”这话仍是瞧着东方墨隐说的，意思就是，你即便是皇上，只要人家债主不登门，这钱也用不着你来催。
穆梓枫却抱着胳膊笑起来，“老爷子，穆家若是有人来要账呢？”
“穆老爷可是身在京城呢。”钱有财挑眼看着这个也不知来自谁家的小丫头。
“老爷子有所不知，您说的穆老爷，那是我爹爹，日前正在京城处理生意琐事，无法随驾回乡，今日特派穆梓枫，也就是我，来跟钱老爷子了了这笔款项。”穆梓枫说完眼看着那钱老爷子有些心神俱灭，连忙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老爷子，您也不用太过心急，我爹爹说了这几年收成不好，免了您的利息，您把本金还了就好，我爹还说了，趁着此次圣上下江南有现成的保障，让我把现银带回去。”
钱有财皱紧了眉头，低声喃喃道，“穆老爷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啊，那些佃户连租子都交不起，让我去哪里凑那些银两？”
“钱老爷若是此时手紧，世侄倒是另有一条路供您选择。”穆梓枫将那封信件收起来。
“请姑娘指教。”钱有财此时是真心盼着穆梓枫能给他指一条明路，不然这家业定会因此垮掉一半。
“开仓放粮，以粮抵债。但抵的是利息，过了这段时日，本金仍是要如数归还的。”穆梓枫说的简简单单，钱有财却知道，这是东方墨隐的有心安排。
还以为东方墨隐拿他完全没办法，谁知居然请了他的债主来上门逼债，这皇帝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计谋。
“皇上，草民开仓放粮也抵不了这许多年的利息。”钱有财眼睛放毒狠了狠心道，“草民就去筹集现银。”
东方墨隐鼓掌道，“好，一天时间够不够？”
“草民还望皇上高抬贵手，宽裕三天可好？”钱有财心想即便从扬州兑钱回来也要三天吧，若是东方墨隐不答应，那便是诚心要置他于死地。
“好。朕就给你三天。”东方墨隐居然答应了下来。
钱有财便有些奇怪了，难不成东方墨隐不是以此来威胁他开仓放粮的？不管心里打着什么鼓，礼仪还是要讲的，钱有财又是一个长头，“多谢圣上开恩。”
“好，这一桩事情便暂且这么做。”东方墨隐看向穆梓枫，“穆小姐可是满意？”
“民女谨遵圣意。”穆梓枫说完便恭敬地退到东方墨隐身后。
东方墨隐并没有让钱有财起身的意思，他抚摸着手上戴的戒指慢慢开口道，“你与穆家一事就先说到这里，朕还有一笔账要跟你算算。”东方墨隐看了看跪在钱有财身后的那个身形肥大的青年男子，“钱公子身上似乎还背着一条人命未偿吧？”
钱有财此时才知道，这次东方墨隐下江南简直就是冲着他来的，手里攥着不止一条小辫，就看哪一条致命了。要知道钱守宝可是他唯一的血脉，而这钱守宝生性喜好玩乐，到现在虽有成家，可是生了女儿一双。东方墨隐提起这桩事来可是要断了他钱家的后啊。
听了东方墨隐这话的钱守宝也实在不知好歹，梗着脖子顶了一句，“草民从未做过杀人害命之事，还望皇上明察。”
钱有财没料到这孩子竟如此糊涂，要知道，这皇帝不是知府，他提这件事可不是想要几箱银子，他想要的是粮仓里的粮食，或者钱守宝的性命。
莫说钱守宝的确失手杀人，即便他就是清白之身，眼下这情形，东方墨隐拉了城里那些饿疯了的穷人做伪证来也是说不清辨不明的，何况这钱守宝向来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一事为人尽皆知，何须东方墨隐教唆他们，随便抓住一个问去便能判处钱守宝的死罪。
怪不得东方墨隐如此不慌不忙，钱有财知道，这不是跟皇帝作对的时候，这个皇帝跟先皇不同，他要想活命保住这一家老小，眼下只能开仓放粮了。
“皇上，草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了。”钱有财此时说话的底气比刚刚削弱了一半，原本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模样，经过此番唇舌之争与内心较量，这个掌握着江南一方财富的钱有财更显得老态龙钟起来，“草民，开仓放粮，竭尽一己之力助皇上赈灾。”
其实，钱有财仍是留着一手的，他的粮仓足有二十几个，实在不行，分出五个来放粮，余下的借到旁人名下，瞒天过海遮掩过去也能留下不少的。
东方墨隐却看透了他的老谋深算，“钱有财，你手里多少个粮仓？”
“草民手中仅有五个粮仓。”钱有财生怕东方墨隐不信，又解释道，“佃户上交的租子，草民都变换成真金白银做生意了，储粮原本就没有多少的。”
“是吗?”东方墨隐摆出一副愁眉苦脸，“那可怎么办？据朕所知，此次灾民足有八万，你这五间粮仓怕是不够的。”
“皇上您说的是啊。”钱有财一副委屈模样，“眼下即便是出钱去买也买不到粮食了……”
东方墨隐听了钱有财的话冷哼一声，“这江南也不是仅你一家有粮仓，你既是答应了放粮赈灾，朕便封你为赈灾督查，整个江南一带的富甲豪绅也多少与你有联系，此次赈灾重任就交给你吧。若是成功了，钱守宝的罪责，朕给他免了，不但如此，还御赐一块牌匾给你，让你做东方一朝的功臣。”东方墨隐顿了顿，又笑道，“朕以为，这笔买卖对你而言可是划算的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