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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资料的最后，李叔告诉程煜，距离黑皮猪赵伟给出的三十天的限期，还剩下三天。 姚大宏现在可谓是一筹莫展。 不交出那些祖传的手段，只怕自己和儿子乃至族人都会有危险，赵伟那帮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个个凶神恶煞都如同打手一般。而姚家洼的族民，由于世代都受到缩骨功的影响，无论是身高还是骨架子，其实也都比普通人略微小上一圈。就好比姚大宏，其实已经算是比较正常的身高了，一米七出了点头，但体重却仅有九十斤出头，其他没修炼缩骨功的族人，比他肉多点儿也有限。全族上下别说肌肉猛男，连一个胖子都找不出来。那群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真要跟赵伟那帮人动起手来，只怕一两个回合就能让对方撅断了胳膊腿儿。 可交出那些祖传的手段，姚大宏其实倒并非舍不得，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族人，他也认可交出手段保护全族的方式。只是，他非常清楚，一旦把这些手段交给了赵伟那帮人，这些人对那些古代大墓的破坏，将会是怎样惊人的程度。 真正让姚大宏难以割舍的，是那些在他看来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墓葬啊，哪怕他这半生当中仅仅下去过一次“装修豪华”的墓葬，见到了只有皇族才配使用的石椁，但这并不影响，他从先辈们留下的记载当中，窥一斑而见全豹的了解那些达官显贵乃至雄踞一方的王侯将相们的墓葬，是一个怎样的精致程度。 各种层出不穷的防盗手段，以及数不胜数的机关暗道，千百年了，墓葬里的空气竟然丝毫不显浑浊，那些机关也丝毫不见腐败朽烂，这些无一不彰显着古人在建筑这件事上的智慧和技艺。 就好比姚大宏曾经下去过的那个唐代三品官的墓葬，虽然当时上代族长因为石椁的缘故，草草将其判定为唐代皇族大墓，但这并不影响姚大宏见识到古代墓葬的高规格。 毫无疑问，那个三品官，后来据报纸媒体报导，只是一个司农卿，那根本是远远不配享有石椁这种墓葬方式的。或许是皇家特别的恩典，又或许是这个三品官自己疯狂僭越，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时姚大宏虽只是匆匆一瞥，却也发现这座墓葬的盗洞已经有相当的数量了。 姚大宏没细数，匆匆一瞥之下估计至少超过五个，这意味着在他们之前，至少有五拨人进入过这座墓葬，而姚大宏绝不相信前边那五拨人都跟他们一样，见是大墓立刻放弃，而后来在媒体的报道上，得知这座墓葬最终被考古部门发掘完成之后，发现了大量的古玩珍宝以及八十多件唐三彩，并且表示墓主很狡猾，把大量的陪葬品都放在了石椁之下，那重达数吨的石椁，保护了这些国之瑰宝没有被那些盗墓贼洗劫一空。而在墓室里，地上散落着瓦器陶罐的碎片，墙上的壁画除了风化带来的自然脱落，也有人工凿撬的痕迹，这些无一不说明前边那五拨人就是奔着那些陪葬品来的。只是他们都不具备足够的能力，并未能发现石椁之下那些真正的陪葬品，又或者是即便发现了，也没有能力移开那重达数吨的石椁。 可姚大宏知道，如果自己的族人依旧从事这些勾当，那几吨重的石椁也未必就是什么大问题，至少依照他的所学，他肯定是有办法率领族人将石椁下的陪葬品取而用之的。 至于发现石椁下的陪葬品，那对姚家洼的人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的所学所用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放过任何的细节。是以，面对如此庞大又不合规制的石椁，族中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起了疑心。 有着发丘指和缩骨功的妙用，只要想到了石椁之下或许别有洞天，那么发现那些陪葬品也就轻而易举了。 正因如此，姚大宏更是万万不敢讲自己平生所学教给黑皮猪赵伟那帮人。 那些家伙，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在他们的概念里只有古董能卖钱这个念头，根本不会考虑什么法律以及文物本身的价值，他们只关心价格。 还要说回那个唐代三品官的墓葬，在发丘一脉进入墓室之前，五处盗洞表明至少有五拨人曾经进入过，他们从墓室里的陪葬品，到对壁画的凿撬，充分说明了这帮家伙是能带走的一律带走，带不走的也尝试带走，真带不走，那就只剩下破坏了。 司农卿的墓室里，除了那些放在墓室里的普通殉葬品，墙上的壁画，以及墓道口被破坏的石门等等，谁也不知道当初没有遭遇盗墓贼的墓室当中，究竟还藏有哪些珍宝。 真要是让黑皮猪那帮人学会了发丘一脉的手段，他们又没有从前摸金一脉下墓之前的手段，只怕这帮人采取的都是暴力开墓的方式。那些手段无非是锛凿斧锯，火药炸弹之类，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对墓葬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甚至于，遇到一些保护手段比较特殊的墓葬，一枚简单的土制炸弹，往往就能毁掉整个墓葬。 据传，明朝时期死在某个墓葬里的那名摸金校尉，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古墓。 流沙顶，还浇了火油，一旦穹顶被破坏，整个顶部的流沙就会将墓室填满，而里边充斥的火油也会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墓主是宁可付之一炬，也绝不允许盗墓贼将其身后之物洗劫一空。 姚大宏相信，如果当时是四名摸金校尉齐聚，他们必然有更精巧的手段可以下到墓室之中，但当时只有一名摸金校尉，是以他即便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却也只能允许盗门的人采取火药炸开缺口的方式，结果便酿成大祸。 这大概就是摸金校尉合则生分则死的真正含义吧，诅咒什么的显然并不可信，但四名摸金校尉各有手段，合在一处几乎无墓不下，但分开了，就会出现短板，稍有不慎便容易误了卿卿性命。 可黑皮猪那帮人显然不会这么想，他们认为现代的科技水平比古代强了不知道多少，定向爆破也比以往那些盗墓贼瞎炸一通的手段高明的太多。在他们眼里，只怕没有哪个墓葬是不能用炸弹炸开的吧。对他们而言，盗墓真正的危险是进入到墓室之后，再加上古人的那些手段关乎如何寻找价值庞大的陪葬品，这些，才是他们迫切的需要姚大宏传授他们盗墓手段的原因。 从这帮人的姿态来看，姚大宏判断，只怕他们已经隐约有了目标，毕竟也是有着十六字天卦传承的人，即便所学不精，可大致的判断还是有的。当然，他们或许还需要进一步的锁定更准确的位置，这样才方便他们找到墓穴的最终所在，这些，无一不需要发丘一脉的绝学帮助。 若是如此，姚大宏就更加不敢将祖传所学教给这帮人了，真让他们学走了，还不知道要毁掉多少墓葬呢。 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姚大宏早有一死以谢天下的准备，但显然，那帮人用来拿捏姚大宏的，绝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他的儿子姚忍毅。 以及，姚家洼诸多年轻的族人。 就算他们碍于法律并不敢真的杀人，但是打斗之下，废掉姚家洼一些年轻的族民也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而且，这种事真的闹到诉诸法律的程度，往往无法只追究一方的责任，除非姚家洼的族人绝不还手只是任凭对方殴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司法部门将会面对的，就是一个互殴的场面，他们所能做出的处理方式，自然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关键是这种事也判不了太长时间，短则数月，长则一两年，也就全都放出来了。连累族民们也要进监狱不说，黑皮猪那帮人出来之后必然还会卷土重来。这种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苦熬的深夜当中，姚大宏也曾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杀了对方几个人让他们心生惧意自行离去才好，而他，也不过就是因为杀人罪被法律制裁而已。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姚大宏，真的不惧怕这种玉石俱焚的结局。 而且，姚大宏也有把握能攻其不备的干掉对方几个人，身高体力武力都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但发丘一脉的手段，攻其不备之下，又无需特定目标，反正是随机下手，多则三五人，少则一二人，姚大宏有这个信心。 可问题在于，一旦村子里发生如此恶性的命案，只怕整个姚家洼都要受到牵连。到时候，警方必然彻查到底，黑皮猪那边的人遇到真正的死亡威胁之下，会不会将一切不能诉诸于世的秘史和盘托出，谁也不知道。真要是被说出去了，黑皮猪那帮人纵然逃不脱法律的制裁，姚家洼也就完了。 总之，姚大宏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根本找不到一个两全之策解决这些麻烦。 …… 看完这一切，程煜掩卷深思，他在想，如果换成是他，面对这样的局面，到底要如何破局。 最简单也最暴力的手段，当然是利用神抠系统赋予的各种能力叠加，迅速的收割黑皮猪那帮人的性命，甚至于程煜可以轻易的将那帮家伙的尸体送到国外去，直接扔到南极洲的冰层之下也不难办到。 但这绝不是姚大宏以及姚家洼的族民们能够做到的。 那么李叔呢 程煜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动给李叔去电，李叔就会用他的方式来帮助姚家洼解决这件事。 可李叔会用怎样的手段 毫无疑问，李叔手下也有一群无论是武力还是智商，都远高于黑皮猪那帮家伙的存在，毕竟是锦衣卫出身啊，那就相当于是现代美国的佛伯乐，对付黑皮猪那帮散兵游勇，李叔绝对是手到擒来。 但终究还是逃不出一个暴力解决的模式。 一旦那帮人里有那么一两个不受威胁的，李叔又绝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极端的事情，那么姚家洼的麻烦其实并没有彻底被解决。 当然，程煜相信，短时间内，比如一两年，又或者长一些三五年之内，是能保障姚家洼的安全的。可三五年以后呢李叔的威胁也绝不是终生的啊，程煜绝不想这种麻烦每隔一段时间就找上门一回，就算李叔认为这算是他的首尾不找程煜另外算钱，程煜也没那么精力去跟这帮小蟊贼纠缠。 更何况，三五年只是最理想化的结局，对于这帮蠢贼来说，再大的威胁也比不过吃喝拉撒的本能需求，李叔的手段对他们而言，能让他们老实个年把估计就是极限了，更大的可能是半年左右这帮货就卷土重来。 张姨是在杜家十多年的老人不假，但程煜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去帮她解决家里那些破事啊。 更何况，在程煜看来，姚家洼的那些人，其实也远远谈不上是什么良善之辈，只不过，他们还算是有规矩罢了。 必须一劳永逸。 程煜靠在床头，看了看时间，虽然很晚，但是他还必须跟李叔打个招呼。 但阻止了李叔去解决这件事之后，到底要如何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姚家洼的问题，同时，程煜也并不真的那么想做一个杀人狂魔，黑皮猪这帮人是该死，但那只是个语气词，并不是真的该死，程煜也不觉得他们犯下的错误真的应该赔上性命。 靠在床头的程煜，再度陷入了沉思。 想了许久也没有个结果，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第二天，程煜觉得，必须先跟李叔打个招呼，否则太晚了惊扰人家老人家也不太好，而等到天亮再打招呼，就未必来得及了。 拿过手机，程煜给李叔拨了过去。 “不需要我出手解决那个村子的事情么” 电话刚接通，李叔沉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依旧是没有半点客套和寒暄，开门见山。 程煜也不多矫情，径直说道：“也不全是，我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李叔如果处理这件事，会怎样处理” “你是担心老头子我会杀人” “那肯定不会，李叔顶多有点儿灰，杀人越货这种过了红线的事情，老薛跟我明确的说过，李叔是决计不会做的。” “其实你也大致猜到了我能如何解决对吧”李叔很难得的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跟程煜聊了起来。 程煜笑了笑，又皱起眉头：“我能想到的无非也就是教训他们一顿，然后警告威胁，可这些对讲规矩的人有用，对那帮地痞流氓并没有太强大的约束力吧。就那帮痞子的秉性，我都怀疑他们用不了三个月，就会将李叔您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卷土重来。” “既然我说过会替你解决，那么肯定就不止是简单的教训和警告而已。当然，诚如你所言，我不会越过法律的红线，而且我对付这种人的方式也是先礼后兵。” 程煜一愣，先礼后兵这是要讲道理还是咋的 “小子，你不用多琢磨，先礼后兵不是我老头子打算跟一帮青皮都算不上的无赖讲道理，他们也听不懂。算了，也算你小子跟我投脾气，我就破个例，详细的跟你解释一次。” 嗯李叔这是要说明具体操作了这倒是让程煜感到很意外，薛长运说的很明白，交给李叔办的事，他从不解释，过程也绝不会告知你，你只需要看到结果就行了。 “有劳李叔了。” “先礼，是我会派人把那帮家伙请离姚家洼，找个地方关上几天，殴打这些肯定是少不了的，然后就是你所说的警告和威胁。但是，你我都知道，这些对那帮无赖没什么鸟用，能管得住一时，但时间一长，其中只要有一个人重新动了心思，其他人会很容易被说动。他们会认为只要他们下手足够快，速战速决，我也不可能永远盯着他们或者姚家洼。但是，我的确会更长时间的盯着姚家洼，一旦他们再度出现，我就会兑现当初对他们的警告。当然，依旧绝不会杀人，判死刑这种事，只有国家机器才具备资格，更何况这帮家伙也罪不至死。” “那到底要怎样啊”程煜有点儿急了。 他还从未见过李叔说这么多字呢，同时也知道接下去李叔要说的，就是最终的解决方法。 “这种事，以前简单点儿，现在无论是过程还是消耗的费用上，都要费劲不少。” “哎哟喂，我的李叔喂，您就别卖关子了……”程煜发出一声哀嚎。 李叔的声音里，带出了些笑纹儿：“以前面对这种牛皮糖似的家伙，我通常会把他们送到西北那边的黑煤窑或者采石场去，到了那种地方，又是免费的劳力，没有个十年八年他们是绝对逃不出来的。真过去了十年八年，这帮家伙也都被掏空了，保证万念俱灰再也不会有那些歪门邪道的念想。” “可现在山西也没啥黑煤窑了吧，采石场也都正规化了，谁也不敢限制别人自由替自己干活了吧哎哟喂，李叔，您赶紧告诉我答案吧。” 程煜被李叔声音里那种戏谑的成分逗得肝火旺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