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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暄被她叫“小矮子”恨得牙痒痒,又没法儿抵赖,毕竟自己就这么点身高,只好回讽:“就算装鬼吓人也不吓你这样的丑八怪!”

“嘿……你!”紫幽然叉着腰,看到魏浩然在一旁偷笑,就开始撒娇:“浩然你看她呀。他欺负幽幽!”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魏浩然出面和解。

晴暄半仰着她的小脑袋,蹦跶着在魏浩然身边转了几圈:“哎,你……”

“晴暄仙子今日怎么来花海了。”魏浩然匆忙打断了她的话,余光瞟到紫幽然身上,见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紫幽然没有注意到魏浩然跟晴暄的交流。

晴暄水汪汪的大眼看向紫幽然,似乎懂了什么,嘻嘻一笑:“我是来等人啊。”

“哟。小矮子还学人家谈情说爱,你来等谁等你情郎啊”紫幽然听见这个小女孩的话,有些想笑,然后揶揄她,这孩子真可爱。

这次,晴暄难得没有回什么带嘲讽的话,只是淡淡地回:“是啊。我在等情郎……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我等了很久,他还不回来呢。”这话听在紫幽然的耳朵里面很是空荡,似乎很久才传到她的脑海中一样。

远处,低低的虫鸣又开始响起,广阔的花海冷清寂寞。见紫幽然不回答她,晴暄转过身子,朝着月光,深重的哀伤在她眼中流露着,放着这样一张七八岁孩子的脸上,这样的哀恸揪得人心疼。

“想听故事吗”晴暄回过头,一扫之前的阴霾。双眼中有着期待,希望有人可以听一听她的故事。

“好啊。”紫幽然看出来她的寂寞,以及想要找人倾听的心愿,于是拉着魏浩然就地坐在花海中,刚好能和站着的晴暄等高度,紫幽然不顾晴暄眼里的无奈鄙夷,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扬州慕家的二小姐,被指腹为婚要求嫁给和慕家门当户对的大少爷。可是慕二小姐却看上了一个穷小子,为了和那个穷小子在一起,慕二小姐离家出走出走,和家里断绝一切关系。”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有她的贴身护卫一直跟着。没想到,那个穷小子是个骗子,慕二小姐被他骗财骗色后还杀了她弃尸荒山野岭。小姐的贴身护卫责怪自己护主不周,于是带着小姐的尸身找到一个古老的部寨,愿以自己的魂消魄散换得小姐一命。”

月华静静地洒在花海,风里多了一份哀伤和苍凉。

说起这些,晴暄十分地冷静,谁都知道她就是故事里的慕二小姐。可是她的语气,那么平静,那么安详,仿佛在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

“部寨的长老给了那个护卫一个古老相传的禁术,以魄换魄,以魂唤魂。护卫学会了禁术,带着慕二小姐来到一个山谷的极深处,那里一片荒凉。护卫驱动术法,将自己的生命散作百亩花田换回了慕二小姐的生命。”

“可是慕二小姐啊,再也不是当初的二小姐了。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晴暄伸出手,目光定格在自己幼小手上,有些哀伤,“不老不死,永远困在这一方花海之中,大概,就是神给我的惩罚吧。”上天很公平,赐予你一些东西的同时,又会从你身边带走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紫幽然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余一声叹息久久回荡在寂寥的天地之间。魏浩然听了,神色变化莫辨,只默然地坐在紫幽然旁边,一声不吭。

晴暄似乎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半晌过后,才继续说:“后来,我学会一种秘术,每过二十年就来花海取百花精气,想要救活他。一百年了,我失败了四次,可是我仍旧不甘心,我不信天不信命,我只相信他能回来。”晴暄的语调很是淡然,可是不难听出里面的悲伤。

“我是不是很傻,一直坚持一个明明知道结果的事情,还坚持了那么久。我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你说对不对。”晴暄这话像是对着紫幽然在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四次……”紫幽然在胆战心惊地重复一遍这个数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看似只有七岁的女子。四次的期望与失望,甚至是绝望,透骨的绝望,晴暄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呢或许就是应了她那句不信天不信命,只是单纯相信爱的人会回来,仅此而已。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又会怎么做选择,一次一次的失败,说不定早就将她给击垮了。

她没有别人眼中看见的那么坚强,她的内心,她自己了解。

“这百年来,进入这花海的人寥寥无几。你们应该是这三十几年来的第一对了。”晴暄淡淡的说着,然后抬起手来,用指尖轻触一旁的花,然后选择了一朵白花,就那样摘了下来。那一朵白花在她的手中很清雅。似乎那么一瞬间的功夫,让紫幽然看见了成年后的晴暄。紫幽然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晴暄轻叹一声,转开了目光,“每次有人进来,我都会重置这里的入口。你我相遇,也算缘分,只是至此以后,咱们江湖相逢,有缘不见了。”她很寂寞,可是她要等的人不是他们。每次有人进来,她都几乎以为是他回来了。可惜每每都是失望,不知道她还要忍受多久这样的失望。

紫幽然低着头,没有看见魏浩然和晴暄一个默契十足的眼神交汇。晴暄笑了笑,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花海间,百花随着风伴着她的笑轻轻摇晃着,仿佛在慕二小姐的护卫一直在守卫着她。

“给你们唱首歌儿吧。”晴暄的声音不大,却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人。她唱歌的嗓音不同与说话时的稚嫩,反而温柔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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