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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挨了骂,独孤宸安静了很多,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回了里屋。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好像言小姬负了他似的。
“陈伯,麻烦你在房间外间支一张床,晚上我和小诺睡在这里。”言小姬没理会独孤宸,而是转身跟陈忠说话。
“我怕王爷晚上睡觉不安分,干脆在这儿盯着好了。我和小诺一起睡,没事的。”
“好,好!”陈忠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刚才言小姬“彪悍”的样子实在是把他镇住了,再看王爷也乖了起来,看来这女子真是王爷的克星!
陈忠立刻让人在外间准备了一张大床,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周姑娘,先委屈你一下,明天我在把这房里收拾一下,以后可能要麻烦你天天睡这儿了。”
“没事儿。”言小姬微微一笑,“其实王爷就是孩子脾气,不能老惯着,惯着就无法无天了。”
这话说出来,独孤宇也佩服上了言小姬。这样的话,一般人不敢想,想了更不敢说。“周姑娘,谢谢你!我父王以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给了钱,我就做事儿,没什么谢不谢的。”
等独孤宇和陈忠走了,言小姬吹了灯,抱着小诺上床睡觉。
“娘亲,为什么你要对这个傻子这么好呢?”小诺在言小姬怀里,糯糯地问道,“娘亲,咱们不差钱啊!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受气呢?”
“小诺!”言小姬轻轻地拍着小诺的背,哄他睡觉,“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傻,你不能,知道么?”
“为什么?”对言小姬的话,小诺更是不明白了。小诺自然不懂,那个他口口声声说的傻子,是自己的父亲。
“因为,因为这样不礼貌。娘亲不是跟你说了么,要当一个有礼貌的孩子,不能随便嘲笑人。”言小姬不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只能这样跟小诺解释。
“噢,知道了。”小诺唔了一声,可是这个答案并不能满足他,“娘亲,你不是说要去找爹爹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小诺,我们在这儿,是有目的的。只要在这儿等着,爹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听小诺提到爹爹,言小姬心里一酸。他的爹爹,就在里屋,那张床上。可是,让她怎么说呢?
“哦,娘亲,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爹爹在跟我们躲迷藏?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爹爹一出来,就把他抓住,免得爹爹跑了?”
对言小姬的话,小诺似懂非懂,在他看来,这就一场游戏。爹爹在躲,他和娘亲就等着,等爹爹躲得没有耐心的时候自然就会冒出来,到时候他和娘亲直接上去抓住他就可以了!
小诺幼稚的话,让言小姬听的想哭,她在小诺的头上亲了亲,说了声“乖,睡吧!”
“娘亲晚安!”小诺也在言小姬脸上亲了一下,随后闭上眼睛,进入了梦想。
房里,静悄悄的,言小姬躺在床上,脸却透过帐子,看着外面,仿佛要穿过那道墙,看到里面床上的独孤宸。看看他睡得好不好?看看他的梦里有没有她和小诺。
想着想着,言小姬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有独孤宸,有小诺,还有她,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第二天,言小姬正睡得迷迷糊糊,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她警惕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独孤宸蹲着趴在床边,大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娘子,你真好看!”独孤宸傻傻地笑着,“娘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这话,听着很耳熟,言小姬一想,原来是平时小诺说多了,所以她才觉得熟习。
“小诺,小诺呢?”一想到小诺,言小姬赶紧摸旁边,却发现小诺不在,言小姬立刻坐起来,“小诺!小诺!”
“娘子,弟弟很早就起来了,出去玩儿了!”
独孤宸的话言小姬不相信,他是个傻子,说话里面又知道多少真多少假呢!想到这儿,言小姬赶紧起来穿了外衣,头发只是一拢,用水抹了脸,就赶紧出去找小诺了。
“小诺,小诺!”言小姬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她这五年来一直都和小诺在一起,小诺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昨天是第一次来王府,小诺肯定觉得新奇,所以跑出去玩儿了,可是没看到他,言小姬非常不放心。
“小诺!小诺!”
“娘亲,我在这里!”当娘亲走到听雨楼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赶紧走进去。这是才发现小诺正在跟着独孤宇一起做晨练。
“娘,我在跟宇哥哥一起蹲马步!宇哥哥说了,每天蹲马步,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定力!”
小诺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旁边是独孤宇。原来早上小诺睡不着,就出来逛,没想到来到听雨楼,就看到了独孤宇。
独孤宇很喜欢小诺,他蹲马步,小诺看着喜欢,也跟着一起做。
看到小诺是跟独孤宇在一起,言小姬松了口气。
“小诺,娘亲不是说了么,出去的时候要跟娘亲说一声,你不知道刚才娘亲多着急啊!”言小诺看着小诺,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他,你这样跑出来,娘亲很生气哦!
“知道了。”小诺乖乖地道歉,“对不起,娘亲,小诺刚才想出来玩儿,可是看到你在睡觉,怕打扰了你休息,所以偷偷跑出来了。让娘亲担心了,是小诺不对,小诺下次无论去哪儿,都会跟娘亲说的。”
独孤宇在一旁听着小诺说了这么长的话,心里很是惊讶,不由得多看了言小姬一眼。
像小诺这样年纪的孩子,他也见过很多,大多数都还在玩耍嬉闹,没有一个想小诺这样懂事的。这个女子的教育方式倒是很特别!
“真乖!一会儿回来吃早点哦!娘亲先回去了!”言小姬跟独孤宇道别,又摸了摸小诺的头,“不要给宇哥哥添麻烦哦!”
“知道了!娘亲再见!”
言小姬的“教子”,让独孤宇大开眼界。再加上言小姬谈吐不俗,而小诺也是彬彬有礼,这么看都不想穷家小户出来的人,独孤宇对言小姬和小诺这对母子产生了好奇。
“小诺,你和你娘亲以前住在哪儿啊?”虽然陈忠已经把言小姬的身世告诉给了独孤宇,可是她的话根本查不到真假,所以独孤宇决定从小诺这儿下手,毕竟言小姬是要伺候独孤宸的,他不能留危险在父王身边。
“和胖师公一起住在山里面啊!那儿可漂亮了,还有大黄和小灰!”小诺不知道独孤宇是有心要打探他们的过去,他喜欢这个笑起来和气的哥哥,所以就把事情一股脑地都说了。
“大黄和小灰是谁?”独孤宇有些好奇。
“大黄是一只大黄狗,小灰是一只小灰猫,都是小诺的好朋友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老是打架,关系一点儿都不好。娘亲说,猫狗是做不了朋友的,小诺不相信!”
小诺的声音糯糯的,外加表情可爱,说出来的话更可爱,竟把独孤宇逗笑了。
“宇哥哥,有机会你跟小诺一起回去,我给你介绍大黄和小灰,它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小诺也笑着,露出了洁白的小牙齿。
这一笑,让独孤宇心里感觉到很温暖。自从独孤宸出事之后,独孤桀离开,独孤雪远嫁,他一个人打理王府,照顾父王,品尝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之后,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变得成熟起来。
现在小诺这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在独孤宇看来,是最好的东西。
“好啊!有时间哥哥一定陪你回去,渐渐你的大黄和小灰!”
“真的?”听独孤宇这样说,小诺非常开心,马步也不蹲了,立刻来到独孤宇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拉钩哦!拉钩了就不能说谎咯!”
看着面前伸出来的小小的白白的小手指,独孤宇心里一种东西开始苏醒了。“宇儿,拉钩了就不能撒谎了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撒谎谁就是小狗狗!”当年,言小姬就是这样教他的。
见独孤宇呆在那儿,小诺干脆把独孤宇的手拉着,勾着他的小拇指,嘴里念叨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话,更是让独孤宇心惊。没错!就是这个!
“小诺,这是谁教你的?”独孤宇抓着小诺的肩膀,紧张地看着他。
“师公啊!师公每次要和小诺打赌,都这样呢!”
“你师公是谁?长什么样子?”小诺的话,给了独孤宇希望。也许她没死!她难道真的没死?
独孤宇激动不已,之前他也认为言小姬死了,可是现在小诺竟然说出了当年言小姬教他的话,难道那个师公就是言小姬?
只是,独孤宇的兴奋没一会儿就熄灭了,因为小诺说了句,“师公是个胖老头,娘亲一直叫他胖老头。”这话让独孤宇的高兴劲头立刻没了。
“宇哥哥,怎么了?”看出独孤宇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小诺有些惊讶。“你不舒服么?”
“不是的。”独孤宇不知道怎么跟小诺解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哥哥以前认识一个人,她也教哥哥做过这个。”
“哦?”小诺一听,很高兴,“那他人呢?”
“死了。从山顶坠落到悬崖下,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独孤宇没有看到过当时的场景,但是从回来的人描述中,还有独孤宸身上的那些重伤,都可以想象出当时发生了什么样惨烈的事情。
那个活泼的女子,就这样没了,他还清楚得记得她的一笑一颦,讲故事的样子,骂人的样子,玩闹的样子,温柔的样子……
“宇哥哥……”看到独孤宇很难过,小诺连忙上前抱着他,小手轻轻地拍着。
见小诺这样,把自己当作小孩子一样哄,独孤宇难过不起来了,“小诺,我没事!”
“宇哥哥,我娘亲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在天空陪中看着我们。所以,如果你想她,晚上就多看看星空吧!她一定在看着你呢!”
“嗯!”独孤宇使劲地点点头,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很懂得安慰人了,真是懂事。
“谢谢你哦,小诺!”
“没事儿,娘亲说了,大恩不言谢,给钱就行了!不过,咱们就不用说钱了,伤感情,只要宇哥哥以后罩着我就可以了!”小诺又一次把言小姬出卖了,让这边帮独孤宸穿衣服的言小姬打了两个喷嚏。
看到小诺可爱的模样,和那双圆溜溜的乌黑眼珠,独孤宇笑了起来,“好!小诺,宇哥哥以后罩着你!有人欺负你,就报出宇哥哥的名号来!宇哥哥一定帮你!”
“啊哈,太好了!”拉到一个靠山,言小诺很高兴,这样以后他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因为言小姬的出现,独孤宸不再像以前那样邋遢,衣服干干净净,脸上也是干干净净,倒是变了个模样。在言小姬面前,独孤宸似乎特别乖,每次言小姬嗓门一大,他就立刻乖乖站好,摆出一副受训的模样,让人看了称奇。
“看来这个周小花真是王爷的贵人!”陈忠的这句贵人,言小姬进四王府之后没几天,在王府的地位就直线上升,府里的人见到她都会尊称一声“周姑娘”,这是陈忠交代的。
大家都知道新来的保姆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还带着一个乖巧机灵的儿子。而小诺也在这几天逛遍了四王府,他嘴甜,见到这个叫哥哥,那个叫姐姐,把那些人哄的乐呵呵的,王府里的人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对母子。
定安侯府里,独孤桀自从回来之后一直让人在京城寻找言小姬,最后得知言小姬带着孩子进了四王府之后,独孤桀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了。
“打听到她的名字了么?”书房里,独孤桀看着眼前的人。
“回侯爷,叫周小花,她的儿子叫小诺。”
“周小花?小诺?”听到这个,独孤桀笑了起来,只有她才能起这样没有水准的名字,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变啊!
一想到“变”,独孤桀眼里就浮现了那天在清凉寺看到的言小姬,心里也生出无数个疑问来。
如果她真的是言小姬,为什么脸的变化却这么大,那张脸上的五官和以前的言小姬有着天壤之别,这又是怎么回事,该如何理解呢?
被这些问题困扰了很久的独孤逸决定去四王府亲自看看,他想这么多,都想不出头绪来,还不如亲自去见一见言小姬,亲自确认比较好。
当天下午,独孤桀就去了四王府。
陈忠一见到独孤桀,脸立刻黑下来了,“你来这儿做什么?侯爷大人!”
“既然你都叫我侯爷大人了,还不跟本侯请安?”独孤桀抬起头,傲慢地看着陈忠。“怎么,王府的家教是这样的么?”
“给侯爷请安!”陈忠咬着牙,低头行礼。
“呵呵,免了吧!本侯今天有空,回来看看父王。”说完,独孤桀就进了王府,陈忠跟在身后,拳头却捏得紧紧的。
俗话说这个世上少的是雪中送炭的,多的是锦上添花的,可是最无耻的,却是釜底抽薪的。在陈忠眼里,独孤桀就是这样的人。
当初,独孤宸受伤,南宋使团过来,老皇帝提出封独孤桀为定安侯,让他来娶南宋公主赵雪媛,前提条件是独孤桀必须另立门户,从四王府出来。
其实独孤傲这么做,就是恨独孤宸算计了自己,还把自己最疼爱的独孤云卿算计了进去。可是独孤宸病着,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情况,他如果那独孤宸开刀,别人都会说虎毒不食子,会认为是独孤傲的错。
因此,独孤傲就想到了分化独孤桀和独孤宸关系的这一招。他知道独孤桀其实是独孤宸的养子,只要施加名利的诱惑,就不愁独孤桀不倒向自己。
果然,独孤桀接受了皇上提出的条件,并且很快就搬离了四王府。而独孤傲做的更绝的,是把独孤雪远嫁到了南宋。偌大的四王府就只剩下独孤宸和未满四岁的独孤宇,从此变得萧条起来。
这五年,独孤桀在政治上混得风生水起,而反观四王府,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以前的那个英明神武的四王爷,都开始嘲笑那个智商和孩童一样的独孤宸。
所以,陈忠对独孤桀是恨的,恨他在王爷最辛苦的时候背弃了王爷离开四王府。这五年,独孤桀从来没有来过四王府,从来都没有回来看看养育自己的父王,今天突然回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对四王府,独孤桀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天王阁外面。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在笑,随后听到独孤宸的声音,“不玩了不玩了,娘子欺负人,不玩了!”